小堂妹才六岁,已经很懂事了,她自己哭了七天七夜后,见堂兄同她一样,变得神形憔悴食不下咽,反过来安慰云逸:“哥哥,我们都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我怎会怨恨于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修炼,在我有生之日看你亲手斩杀渡厄,为我报仇。”
云逸答应了妹妹。
为了这份承诺,云逸拜入了谢鸿雪的门下,成为了其三弟子。
云逸得到了一个月的宝贵点拨,随后便被放养,开始了自己漫长而艰苦的修行之路。他从未有过丝毫的懈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勤奋苦修,他的修为逐渐提升,如今已足以与素素师姐相提并论,跻身元婴境界的强者之列。
筱白在云逸身边一年多,早已了解小师兄的过去,她深知那段过往如何在他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仇恨印记。
在修仙界,追求仙道被赋予了超脱世俗的崇高意义,但并非所有人都会紧于追求大道。
上仙,上仙,这个目标太高了。
成仙毕竟是少数人,对于一些不必亡命天涯的幸运儿,像筱白这样,受到师尊和大宗门庇护的弟子而言,修炼之路并未伴随着太多外界的紧迫与压力,因此,她的修为进展缓慢,至今仍停留在筑基前期。
要知道她初入宗门前,已接近炼气大成境界。
筱白得知小师兄获得了一丝关于仇人的线索,为小师兄感到由衷的喜悦,但同时,担忧也悄然升起,她怕小师兄会因复仇心切而做出冲动的决定。
“师兄,”
她语气关切,“你现在的修为虽已达到元婴期,实力非凡,但渡厄毕竟是化神境的强者,两者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云逸闻言,反过来劝慰筱白道:“师妹,我自然明白不能与渡厄硬碰硬。但我必须一直掌握他的行踪信息,越多越好。”
“我绝不能让他一直逍遥法理之外,继续在这方世界中肆意伤害无辜的天才。他们的手段残忍至极,每多一日的
放纵,都是对法理的践踏。我若修炼稍有松懈,便是默许了更多恶行的发生。”
云逸对筱白说了,只要她认真在师尊手下修习,过一个月就带她外出参加分龙宴。
云逸做出承诺时很自然,只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安排。
他自身便常年在外游历,足迹遍布四方,谢鸿雪对他的生活方式向来放任自流,从不过多干涉。
因此云逸自认为,带上筱白一同外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未曾料到在谢鸿雪眼里筱白与他是不一样的。
筱白听了小师兄的一番话,心中顿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憧憬。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筱白紧紧跟随在师尊谢鸿雪的身边,晨练还是午课都毫不懈怠。
这一个月她时常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头上,每当她抬头望向师尊时,总能捕捉到他那双温沉的眼神。
那眼神中蕴含着千言万语,甚至会让她的头皮微微发麻。
筱白看不懂谢鸿雪的目光,她只觉得很危险,理智觉得不可能,直觉又让她觉得谢鸿雪好像会把她吃了。
筱白尝试着去理解谢鸿雪的心思,但往往都是徒劳无功。
自己与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凡人相比,在思想上已经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而与师尊相比,这种差距更是尤为巨大。毕竟谢鸿雪已经是上仙,其思想境界诞生于此界,又和凡人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这就是她与师尊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吧。
不管谢鸿雪怎么想,筱白是受够了被他盯着。
这半个月,筱白心中只期待着能够与小师兄云逸一同外出,远离师尊。
云逸自然也铭记着对小师妹的承诺。在距离分龙宴还有半个月,他特意挑选了一个早晨来到长明殿。
少年云逸,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与清爽,他恭敬地跪坐在师尊座下,将自己即将参加分龙宴的消息轻声禀报。
谢鸿雪端坐于高位,一袭雪衣如同冬日初雪般纯净无瑕,乌黑的发丝被精心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垂于背后。
他的眼底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清,听到云逸的请求后,微微点头,声音平静:“此事你自己处理便是。”
云逸又说道:“师尊,这次我还想要带筱白师妹一起……”
谢鸿雪的神情瞬间变得沉了下来,眼眸中仿佛有寒冰凝结,声音也冷了:“不可以带小白去。”
云逸闻言,心中不禁一紧,愣怔片刻后,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谢鸿雪的目光扫过云逸,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师妹修为尚浅,且身份非同一般,外界对她虎视眈眈之人众多,以你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确保她的安全。”
云逸未曾料到师尊会如此直接地否定他的能力。
但随即,他便想到了师尊不是在质疑他不行,而是可能有更危险的存在。
尽管他自己已踏入元婴期,但在修仙界中,化神乃至更高境界的强者也有人在,若是这类大能对筱白有所图谋,自己确实难以周全保护。
“可是,师妹既已拜入师尊座下,还有人敢对她不利吗?”
谢鸿雪语气冷寒:“你不必知晓太多,你只需要明白,筱白此刻不宜下山。”
若云逸执意而为,后果将比二师姐素素受罚更为严重。
可是,云逸已经向筱白许下了带她参加分龙宴的承诺。
他踏入长明殿偏殿,见到筱白漂亮而清澈,正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云逸心中如同被巨石压着,心底瞬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