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下原本该是虚无的深渊,现在却是人类的躯壳,人类的脸。
祂与叶薄心面对面坐着,仿佛在照镜子一样。
昨晚凰天说叶薄心家炸了,那道调侃戏谑的情绪,就是祂的。
“二十多年过去,他都这么大了。”
祂的语气感慨,话里的他自是指的司韶。
“是啊,二十多年的局,就快成了。”
祂的声音也有了变化,不再是一开始分不清男女的浑厚音质,而是明确的女声:“你想清楚了吗?”
叶薄心道:“七百多年,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祂却是道:“但有些东西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哪怕千年百年都一样,问题是永恒的。”
叶薄心沉默。
“也许吧。”
她并不认同祂,正如祂也不认同她。
但她们却能平和地坐下来聊天。
“时间不早了,我该继续沉睡了。”
凰天戴起帽子,四肢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中,与叶薄心一模一样的脸也隐匿在帽子中,化作虚无的数据。
“你找我什么事?”
祂左右看了看,声音低沉浑厚,充满机械的冰冷质感,让人分不清男女。
“怎么没见他,还没下床?”
祂对司韶既抱有敌意嫉妒,又默默关注,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关注他和叶薄心之间的关系。
啧,祂就是故意的。
故意主动出现,给她找麻烦。
叶薄心道:“没什么,把克莱德和月斯的近况发给我。”
“你不是还在假期?”
说着,祂见她神色认真,就顺势把资料发给她。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处理。”
叶薄心说得委婉,凰天却是了然,抓紧时间给她上眼药,让她不要在乎司韶的感受,怎么释放心情怎么来。
那是真恨不得把管理所见血的手段都让她给用上。
叶薄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有多大的仇呢。”
“仇是没有,就是看他不爽。”
祂知道她不会对司韶下真正的狠手。
管理所的手段是没有爱的,那里充斥着上位者的控制欲,被控者的恐惧,流淌着红果的情色欲望。
那里也会滋生感情,但那些感情是在腐败土壤中开出的花,荼蘼艳丽却充斥着堕落朽味。它们与黑夜冥河上盛开的绚烂之花如出一辙,外表美丽却充满毒素,伤人亦伤己。
正向感情开出的花儿也许不知名,也许不好看,也许它只是一根草,但它长于阳光之下,沐浴于在和煦春风中,温暖平淡,令人心安。
祂知道,叶薄心和司韶之间,既不可能沦落前者,也不可能成为后者。
在时间的长河中,她已经失去了对自身情感的感触与表达的能力,哪怕对方是司韶。
而致命的问题是,司韶没有记忆,他的本能还残留着感觉,但那还不够。
再者,时间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