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岐仰着脸想了一会儿,两国都是新立,皇室人丁单薄,“秦昶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虞莜忍不住想笑,“听说比他年长好几岁,早嫁人了吧。”
“哦——”
虞岐悻悻然打消念头。
正在外面偷听的北齐太子足尖碾地,长廊以金砖铺就,此时响起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条隐约的裂痕歪歪扭扭,像毒虫爬出的丑陋轨迹,悄然漫延开去。
“今日的宴改一改吧。”
虞莜啪的一声阖上名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皇兄,眼睑低垂,意态闲懒。
“那么多人,我哪儿有功夫应付。”
虞岐心头升起一丝希翼,颤巍巍道:“你、你如何打算?”
在他看来,妹子最好是嫁在本国,从眼下对他最为支持的老臣里挑一家,往后就能帮扶他一把。
小五比他命好,是入主金陵后,唯一在建康宫诞生的孩子,出生时天降异象,自幼聪慧,母亲生她时难产离世,她是父皇一手带大的。
他们父女才是亲的,虞岐想到这儿,鼻子酸溜溜的,感觉心像针扎一般——他是捡的。
老臣们都道小五大有乃父之风,通透大气、有胆有识,对他却百般挑剔,看不上眼。
若非他是虞家死剩最后一个带把儿的,恐怕连这皇位都是小五的。
虞莜却不会顺他的意,闲闲翻看名册从中挑选,每抽一张,都像揭了虞岐一层皮,眼角嘴角一块儿抽搐。
她挑的那些,全是专跟他对着干的死对头,这是要气死朕么?
虞莜眼角余光瞥见皇兄憋闷的表情,心下愉悦,又扔回去几个,最后剩了三张。
“就他们仨吧,下午申时,待我回宫后约来相看。”
“那、宴席呢?”
张皇后显然对小姑的特立独行感到诧异。
“大老远跑一趟怪不容易的,自当好生犒劳一番,有劳皇兄代为主持吧。”
这是跟世家打好关系的大好时机,虞岐虽觉难搞,心里有些发怵,仍是硬着头皮应下,“自该如此。”
随后反应过来,又问:“你要出去?”
“嗯。”
虞莜已翩然向外行去,“我去祖庙祭拜阿耶,将来远嫁了,说不定何时才能再回来看他老人家。”
一声“阿耶”
,又戳了虞岐的心窝子。
幼时阿耶尚未开创基业,在家亦是父子相称,入主金陵后才下令改口,唯独小五得宠,私下里仍以旧称,显得亲昵。
亲生的和捡来的,皇帝沉浸哀怨不能自拔,皇后瞧了瞧他的脸色,暗自喟叹一声,吩咐近侍将那三人的图册送去琼华殿,着梅染尽快安排下午的相看小宴。
特特叮嘱一声,“记得将他们几人的时辰错开来,免得凑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