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木然应着,心里却在盘算——
很久以前,他发现了皇宫有一支凤钗,与画像上母亲的钗子极其相似,他想拿回来,便大冬天里跪在满是鹅卵石的雪地上,主动去求盛长宁。
但盛长宁颠儿颠儿的将他扶了起来,给了他一方暖炉,用那支钗子吊着他,让他帮着做了许多事。
现在,他不想要钗子了,盛长宁却又千方百计的寻来,施舍似的搁在了他面前。
“喜欢就好,朕给你的东西可得好好收着。”
盛长宁端着架子,居高临下的瞧他:“可千万不要赏了旁人,白耽误朕一颗真心。”
“是。”
谢玉懒得同他讲,逆来顺受的应着。
许是天近黄昏,外面的人少了,也让小皇帝更多了几分胆子。
他屏退了夏公公,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忽然道:“朕听闻前些天你小倌都养到贡院里去了,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御林军听着过好几声。”
谢玉瞳孔一缩,道:“已经处理干净了,不劳陛下费心。”
“哈哈,朕倒是不费心,就是替以前那个……霍什么寒来着,不值。”
盛长宁的语气越发阴狠起来:“这些年,朕明里暗里,没少对你好。”
“朕以为,你一再拒绝,是念着霍寒,念着那小子以前待你的好,不肯接受新人,可是……”
帝王眼眸一厉,骤然捏紧了茶盏:“朕错了!”
他转眸,目光盯上谢玉:“大!错!特!错!”
生病是件极其耗力气的事,就比如谢玉已经连续一个月没好好吃饭,夜里只睡一两个时辰了。
现下察觉到了危险,握紧双拳,却使不上力。
盛长宁往前走了一步,明金龙袍摆动,气势莫名唬人。
谢玉下意识退了一步,听他道:“你前些日子养书店老板,这些日子养歌姬小倌,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你是对朕没兴趣!”
他的声音有些大。
但君臣有别,臣权君授,谢玉依然在往后退着。
很快就被逼到了门口,退无可退。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虚浮的指节渐渐扣紧门框,唇色有些白。
“可是为什么?是朕待你不好吗?”
盛长宁气急:“是朕,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给你送药!是朕,解了你的禁足放你出谢府!是朕,许你权势地位,许你无上荣耀!”
“怀瑾啊。”
忽然的一个称呼,听的谢玉浑身不适,他有些烦躁,躁意席卷全身,腿都有些站不住。
阴沉沉的情绪急剧变化,他听到盛长宁说:“朕可以送你入东厂,也可以纳你入后宫。”
“文武百官都会感激朕,收了你的利爪。”
咯噔!
心脏猛然一沉,肩膀被扣住,谢玉别开盛长宁的目光,因为发病,额角出了一层薄汗。
崩溃边缘的情绪折磨着谢玉,让他看上去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毫无还手之力。
可他还是笑了。
低低笑着,音色发哑:“陛下,喜欢我。”
他直接脱口:“我知道,陛下原本是看中我,想让我做上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