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当年也有个仗剑天涯的梦想,不过没关系,她没做到的事,她女儿做到了。
之后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姜绾也只有在朴玲嫁人时回了一次靖国公府。
姜绾有了自己的人生,而靖国公府也迎来了第二次来下聘的霍辛。
早在从燕山行宫回来,霍鉴琦便成了长兴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因着太子心腹的身份,这两年霍鉴琦在上京城可谓是风头无两,平日里走在街上,楼上都有贵女扔个帕子香囊什么的,不过不管是谁,霍鉴琦还是那副被章云彻嘲笑的木头模样,一眼不看,一句不说,只管六年如一日地往靖国公府送东西,就连姜静行下朝回家都撞见过几回。
这次姜静行没有拒绝霍辛,而是让霍鉴琦和姜璇先见了一面。
做了几年靖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今的姜璇依旧不喜男人近身,但她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她对霍鉴琦讲述了她早年间的事,最后还是拒绝了霍鉴琦。
姜静行站在院子里和霍辛聊天,霍鉴琦找到姜静行,说道:“姜叔父,还望日后您见到小子不要气恼。”
姜静行听得一愣,脑子里冒出来个念头,霍辛没多想,见儿子出来了,刚想拉住人问两句,谁知这逆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见儿子这副模样,霍辛哪能不明白这是被拒绝了,他对姜静行叹气道:“罢了,终究是咱们两家无缘。”
霍辛无奈之余也松了口气,神王有意,襄女无情,这回他儿子总该放弃了吧。
姜静行看着转角处愣神的姜璇,眼中思索转为同情,她拍着霍辛肩头道:“兄弟,儿女都是债啊。”
“谁说不是啊。”
霍辛叹口气,负手摇头走了。
霍辛当日没听出姜静行话中深意,没过几日,他就张罗着给儿子娶亲,谁知媒婆还没上门,霍鉴琦先从东宫回来了,俊朗的青年往自己亲爹跟前一站,张嘴还是那句非卿不娶,好悬没将霍辛气出来个好歹。
姜静行知道这事后问姜璇,那天霍鉴琦到底说了什么,谁知姜璇什么都不说,只默默红了脸。
而和陆执徐在一起好几年的姜静行,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武德十二年秋天,天下政令已然半出东宫。
这年,姜静行一直在思考系统说的话,她想知道,陆执徐会不会在武德十三年登基,如果会的话,难道人的命运真的早已注定?
一天冬日的晚上,姜静行问陆执徐信不信佛教里那句“万事皆随缘,半点不由人。”
陆执徐听完,反问道:“你信吗?”
姜静行下意识摇摇头,于是终于结束了自己对哲学的探讨。
武德十三年春日,礼部再次上书为太子纳妃,不久后武德帝点头了,可谁知却被太子本人拒绝,此事一经传出,这回不止是太子党,整个朝堂都上谏此事不妥。
眼瞅着太子将会是下一任的贤明天子,可这一直不娶亲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朝中顿时流言蜚语不断。
没过几日,武德帝令原本在大本堂读书的几个皇子入朝听政,此举意在敲打太子,可陆执徐丝毫不在意,如今他名正言顺,大权在握,牵制几个年幼的弟弟轻而易举,真正让他上心的人,永远都只有姜静行。
从他和在泰安楼遇见姜静行那日算起,如今已经过去六年了,现在两人的关系很奇妙,陆执徐决口不提朝堂对自己不娶亲的猜疑,一如既往地和姜静行相拥而眠,偶尔空闲时还会弹琴给她听,这把琴浸过水,可琴声依旧清越动人。
今年上京城郊外桃花开的比以往早,连夜风都带着暖意,带着点点嫩芽的花枝横斜进走廊,窗外阳光明媚,莺啼悦耳,姜静行躺在窗下软榻上午睡,陆执徐合上最后一本奏折,从案后起身坐到她身边。
如今的陆执徐已然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姜静行再也不会在心底叫他小皇子或小太子,永远都是陆执徐或一声调笑般的扶摇。
他用指腹轻轻描摹着榻上人的眉眼,慢慢俯身落下轻鸿一吻,然后用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榻上的人还在睡,这句话好像只是自言自语。
午后的书房静谧安详,陆执徐静静等了片刻,却只听到自己胸膛里跃动的心跳。
于是陆执徐又道:“你永远都只能有我一个人。”
姜静行呼吸平缓,还在酣睡。
陆执徐注视她半晌,随后躺倒将脸贴在她脖颈间,一手搂在她腰间,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快要冲破脏腑的不甘和欲求。
窗外花香浮动,蓝天下玉兰树浓翠茂盛,在微风中摇曳轻摆,远远望去挺拔优雅,宛然君子之姿,屋里时光缓缓流淌,两道身影在窗下交叠依偎,过了许久,陆执徐的声音才又响起,他道:“那我只有你,在我没放手之前,你只有我。”
姜静行翻了个身,把他抱在怀里,依旧没说话。
陆执徐便当她是默认了。
他也不再说话,总归来日方长。
摄政王
午后的院落静悄悄的,乾一被靖国公府的暗卫拦在外院,他没在东宫找见他们殿下,便知人在靖国公府。
东宫急奏,陆执徐被叫走了。
榻上姜静行听着远走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纵然对别人心狠,可对痴情自己的陆执徐也软了三分心肠,索性并没有拒绝,勾了下唇,便又把眼睛闭上。
来日方长。
武德十三年四月,嘉峪关传来急报,突厥突然将大雍过境的商队扣留,以商队偷盗马匹,要入关搜寻为由,出兵奇袭嘉峪关,嘉峪郡郡守被细作拿全族姓名要挟,最后叛国通敌,开城门引敌军入境后吞金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