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地段非常好,离检察院并不远,可闻序现下只觉得路长得过分。
“他不是第一次找你要钱,对不对?”
怀中的身体轻得要命,明明不是瘦小干枯的骨架,偏偏腰身又窄又薄,闻序几乎要怀疑就是因为他腰太细,才会落下这么严重的伤。
他快步穿过人行道,眼看着方宅已经出现在视线内,怀中人却依然没有动静。
于是他垂下头,又唤了声:“方鉴云?”
怀抱中的人弱弱地应了一声,意识已然散了,一只手抓着闻序的衣襟,纤细的手指不时颤抖着揪紧风衣布料,又无力地放开。
闻序紧张得加快步伐。
“已经到家了,”
他毫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何时已极其轻柔,“再忍一小会儿,好吗?”
他停在大门口,也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地从门口放着的绿植盆栽旁边半蹲下来一摸,摸到备用钥匙,抱着人三两下将门打开。瞿清许瘫软在他怀里,身子软得不像话,肩膀随着小口喘气微弱地起伏着。
可很神奇的,有了那句安慰,他当真不再吭声了。
“方鉴云,你家的药箱放在哪?伤这么重,家里总该有护具吧?”
凭着那晚的记忆,闻序把人抱去主卧,掀开被子将人放在床上。身体沾到弹性极佳的高档床垫的一刹那,青年消瘦的身躯一个猛颤,惊喘了一声:
“呜……!”
闻序手一抖,赶紧坐到床头,把人半搂着,好让对方慢慢过渡地翻过来趴好。闻序又抽过一个靠垫,握住青年的腰肢小心翼翼帮他抬起,将枕头塞到平坦的小腹下面垫好。
“有没有好受些?”
瞿清许趴在软枕上,汗涔涔的脸埋进深陷的枕面里,一手揪着枕头的一角,手背青筋浮起,气喘微微。闻序能感觉到手中那一段纤韧的腰肢上覆着的薄薄的肌肉止不住地发抖,不时还传来一阵过电般的抽搐。
半晌,他听见床上的人断断续续道:
“好多了。谢谢……”
闻序心里滋啦一下,划开一道酥酥麻麻的口子。
“我父母的事以后你别掺和,他们会害了你的。”
闻序松开手,往下坐了点,抓住青年的一只脚踝,不理会对方虚弱的挣扎,帮他脱下鞋子,“别拉不下脸,该拒绝就拒绝,知道吗。”
闻序帮人脱了鞋,又替对方盖好被子。青年脑后的发簪已经歪斜下来,半扎的丸子也松了,半长的漂亮黑发散落下来,衬得他脸颊几乎过分清瘦。闻序用力闭了闭眼,这才别过头,搭在膝头的双手空攥成拳。
屋内一时只剩下某个人垂弱的呼吸。
静坐了好久,闻序终于下定决心,要站起身来:
“你好好养伤,有情况随时给我打——”
细微如蚊蝇的哼声带着奄奄一息的鼻音,闻序话音一顿,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