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湿漉漉的脑袋看去,只见一位气质清凛、皎洁如月的美人蹲身看来,紧蹙的眉心显出急切的担忧,“她怎么样?”
裴幸愣了一瞬,随后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呛了水,没事,我有学过急救。”
说着,裴幸便伸手微微解开白澄夏的衣襟,正要按压胸口,虞宁雪抬手拦了一下,清透的瞳眸内似有不悦,“我来吧。”
好在虞宁雪的姿势还算标准,不过几下就让昏迷状态的白澄夏咳了起来,呛出一大口河水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了那双极为熟悉的狐狸目。
起伏的上目线如水墨画中一笔未画完的远山,浓墨重彩的眸色写满对自己的关切,眼前的画面又一次引起脑海深处剧烈的疼,白澄夏轻声吸气,痛苦又茫然。
同样的目光重叠在气愤的少女身上,记忆中看不清模样的女孩拿了张湿巾敷在她额前,担忧又絮叨地说着,“是不是又没吃早饭?都知道今天运动会了还不吃,这下中暑了吧。”
随后,一个菠萝包被递了过来,女孩耸耸肩,“还好我多带了一个,不爱吃也没办法,先垫垫肚子吧。”
白澄夏看见自己笑着接了过来,眉眼弯弯,“怎么会,你带的我都爱吃。”
正沉浸在又一次多出的记忆中,白澄夏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裴幸在说:“怎么回事?不会是缺氧变成傻子了吧?要渡气吗?”
于是,眼前的精致容颜逐步放大,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湿滑清甜,如兰的清香被渡了过来,白澄夏僵住了身子,好一会儿才找回力气推开虞宁雪。
“咳咳……”
坐了起来,白澄夏伸手擦了下唇瓣上残留的水渍,抬眸看向虞宁雪时还有些游移。
毕竟如果不算梦里,刚刚那可是她的初吻。
就这样被虞宁雪亲了?
说不出心底的感觉有多复杂,但人家到底是为了救自己,白澄夏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整理好心情后才看向裴幸,“谢谢你救了我。”
经过两次落水,裴幸如今也并没有显得多么狼狈,笑起来反而温润柔和,“没事,只要姑娘不再想要寻死就好。”
白澄夏苦笑两声,“我不是想要寻死。”
“对了,npc,你说了上来要告诉我是什么意思的。”
还真是一语成谶,早知道那会儿就不说这晦气话了,白澄夏揉了揉脸颊,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无可恋,“npc,就是指他们。”
她抬手指了一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太监们,“只会听从指令,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
裴幸理解地点点头,随后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惊讶道:“对哦,你是真人?”
“当然,而且我刚刚跳河不是在找死,我只是想回家。”
说到这里,手腕似乎是被攥住了,白澄夏抬眸看向眼底残存暗色的虞宁雪,对方失而复得似的紧紧盯着她,声线轻轻颤动,如不安的幼兽,“你看见了?”
指的是那轮光圈。
白澄夏微微点头,“嗯,但是我碰到它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闻言,虞宁雪仍然蹙着眉,看那动向像是想要亲自下去查看一番,反而是白澄夏拉住了她,言辞诚恳,“那个光圈不见了,放心吧,我不会再跳河了,真的挺难受的。”
不怪之前虞宁雪拦她,满是咸腥味的河水灌满鼻腔,在里面睁开眼简直就像自虐,哪怕此刻上岸了也仍觉口鼻发热,白澄夏觉得,还是不要让虞宁雪再去遭罪了。
对方也不过是想要确认自己确实是无法通过那轮光圈回去罢了,两人立场不同,她能理解虞宁雪的想法。
裴幸则是被她们这番对话弄得晕乎乎的,便也蹲了下来,拉住了白澄夏的另一只手,“你是说,这河底存在出口,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白澄夏下意识看了眼虞宁雪,只见她眉心轻折,目光的落点便是裴幸同她相握的手,明明很是在意,却因为什么而强行忍着,眸间如霜雪凝聚,冷意肆虐。
不过既然没有发疯了,看来是个好迹象,白澄夏也就没有抽出手,打算使用脱敏疗法让虞宁雪不再将自己视为她的所有物。
湿漉漉的眸子直视着裴幸,白澄夏道:“你两次救我出来,没看到底下有个发光的门吗?”
裴幸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面色大喜,“那个门就是这个世界的出口吗?”
她松开了白澄夏的手,在岸边站定,“我再下去看看,放心,我水性很好,不用担心。”
颀长的身影再度跳入河中,动作轻盈,连水花都没有激起多少,白澄夏侧目看去,下颌却再度被捏住,闯入视线的女人眼圈晕红,似是隐忍得极度委屈,“她是谁?为什么你每次都能遇见别的女人?”
此时的虞宁雪看上去如神降世,不再那么矜贵高洁,湿透的裙角沾染上了青草和污泥,雪发垂落,瞳眸在水光中轻轻颤动,楚楚可怜而又在尾音暴露出些许隐匿不住的独占欲来。
似乎下一句就要上演“看来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这样的强制爱。
白澄夏抓住了那只手,蹙眉道:“你先让我起来。”
一直这样湿着衣服坐在草地里,真的很难受。
起身后,白澄夏先是担心地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水面,随后才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今天刚遇到,她以为我要自杀,跳下去救我来着。”
虞宁雪却对那一瞬的关切在意极了,唇瓣被抿紧,直到泛起无力的苍白,她轻叹一声,直接瞬移离开,一转眼的背影很是落寞,不见丝毫身为一国之母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