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北营墙下的萧裕部将士,接连发动了三次攻势。
北营墙的守卒,在陈敬儿和高曦的指挥下,虽然将这三拨攻势都打退了,但石头、金汁、油脂等预备的防守物资,却也是急速的减少。
——从第二拨攻势开始,攻北营墙的萧裕部将士调整了攀攻的策略,攀附最快的那几个勇士,不再去管后边的兵士,由此导致北营墙上不得不在推石头之外,将金汁、油脂也泼倒了下去,并因为泼倒金汁、油脂的守卒没有经验,太过紧张,泼倒的量太多,还造成了不小的浪费。
在打退了萧裕部将士的第三次攻势后,陈敬儿不再像头次打退他们攻势时那样,心情尚能得到略微的放松,相反,他半点的轻松也感觉不到了,只觉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一则,想不到萧裕部的将士竟然能够这般的连续不断的进攻;二则,石头等物资消耗地太快,一旦这些物资消耗殆尽,底下来可就没有能够起到有效阻止萧裕部将士攀梯的东西可用了,到那时候,怎么办?三则,搬或抬石头、倾倒金汁和油脂,也是体力活,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以及时当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日头在头顶毫无遮掩的曝晒之下,营墙上的守卒无不汗水淋淋,放眼看去,这个时候的北营墙上的这百余守卒,已是大都气喘吁吁,显出疲惫之态。
“高大兄,贼官兵的第三波攻势虽被咱们打退,他们肯定很快就会第四波攻势。咱们的石头等物消耗得太快,部曲兵士也已颇疲惫,却接下来的守御,大兄可有计策助俺?”
高曦下视营墙下正在稍作休息的敌兵,看了片刻,抬起头来,又去看营壕外的萧裕部的后备兵马。萧裕留下的预备队不是很多,北营墙外这边,营壕外只聚坐了百十来的兵士。越过萧裕部的这百十来兵士,再往北边望,则是列阵在营北、城东的贾务本所率的那千余步卒。粗略的估算了下,贾务本所率的这千余步卒,距离萧裕部的预备队,大约三四里远。
忖思了会儿,高曦说道:“守营也好,守城也罢,都不能只守,亦须适当地进攻。唯有攻守兼备,才是守御之上策。俺之愚见,接下来的守御,不能只再单纯地防守了。”
“不能只再单纯的防守?高大兄,你的意思是?”
高曦说道:“俺这就去向郎君请令,亲率郎君拨给俺的解烦右队,出营袭萧裕部!”
陈敬儿下意识地往营壕外的萧裕部的那百十个预备队兵士望了一望,又往三四里外的贾务本所率的那千余兵士处也望了望,随后顾看高曦,吃惊地说道:“出营袭击萧裕部?高大兄,你若出营袭击,已在营墙下的贼官兵已两百之多,纵且不说,萧裕必调营壕外的那百十贼官兵赶来迎战,此是其一;贾务本也可能会调兵前来助战萧裕,此是其二。恐怕十分危险!”
“临敌交战,哪有不危险的?如都怕危险,仗也就不必打了。”
高曦语气淡然地回答了一句。
不愧是经历过攻打高句丽这等血战,并在战中立下过功劳的猛将,见过大场面,心理素质强,当此局势,尽管不利於己方,却高曦不似陈敬儿,至少到现下为止,尚无紧张不安的情绪。
他继而指向营壕外的萧裕部的预备队,说道:“且则,俺说的出袭,不是久战,是打了就回。趁其不备,俺引精卒杀出,杀上一阵,便就还回,营壕外的那百十敌兵不见得能够及时赶到。”
又指了指更远处的贾务本所率的那千余步卒,说道,“贾务本阵的敌兵更可能反应不过来。”
陈敬儿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细看高曦,稍顷过后,翘起大拇指,说道:“高大兄真虎胆!”
“五郎,你便先在此御敌,俺这就去望楼,向郎君请战。”
陈敬儿亲自把他送到下营墙的阶梯处,看着他下了营墙,径往望楼,忍不住地再次称赞,说道:“俺以为,俺的胆子就不小了,高大兄的胆子,比俺还大!难怪二郎如此看重於他。”
却才回身,要回刚才的指挥位置,行未两步,猛然间,东边传来了一阵大乱声响。
陈敬儿止步顾望,望见东城墙上的云梯端口,有敌人露出了头!
北、西两面营墙,现是陈敬儿团负责守御。
陈敬儿团下之两旅的旅帅,一个是郑智果,另一个是罗忠。因北营墙是萧裕部的主攻方向,故陈敬儿率郑智果旅,在北营墙亲自指挥;西营墙是罗忠在率本旅御敌。
东、南两面营墙的守御部队,现则是季伯常团的两个旅。
南营墙目前没有敌兵进攻,季伯常团的这两个旅的部曲,大部分都在东营墙上。
按理来说,攻东营墙的敌兵不是敌兵的主攻,只才百十人罢了,而又守东营墙的守卒现有近二百之多,东营墙应该是最不会出现问题的一面才对,却不知何故,北营墙而下还不需要增援,虽然情势已经比较紧张,然还能守得住,东营墙居然已被敌兵攻上了营头!
陈敬儿大惊失色。
……
望楼上,李善道急转开眺望北营墙的视线,随着东边传来的这阵大乱,投望向了东营墙。
陈敬儿没想到东营墙会首先出现险情,李善道也没有想到。
高丑奴亦是大吃一惊,叫道:“怎么搞的?老季一个团,守一面墙,守不住?”
口不择言,把该称季伯常的尊称,激动之余,跟着李善道学,喊做了“老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