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在门口呆呆地杵了半天,才想起进去转一圈看看。
他慢慢地看了很久,看得很仔细,最后弯腰在那床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被子上拍了一下,心里充满了难以说清的复杂情绪,软得宛如一朵云絮,轻飘飘地落在不愿让人瞧见的酸涩里,荡开一圈涟漪。
他偏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凌却尘,抿着唇,想了很久,却只是说道:“谢谢。”
“你从那天起就一直不大高兴,我想着,这地方或许对你很重要。”
沈修远没有遮掩,大方承认道:“是。”
“现在高兴了?”
“高兴。”
凌却尘点点头,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可师尊为此冷落了我十多天。”
刚还感动得不行的沈师尊:“?”
“师尊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
“不劳师尊费心去想。”
小徒弟快刀斩乱麻擅作主张地替他定下,“快过年了,不如师尊为我亲手缝制一件新衣吧。”
沈修远发现了。
平时阿晏阿晏的,每次想提要求或者撒娇的时候,小徒弟就会喊师尊,而且喊得一声比一声甜,他沈某人根本无法拒绝。
再被小徒弟那双光华流转的漂亮眸子一瞧,直接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好,行,乖徒想要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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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临近年关,沈修远再怎么心灵手巧,也只来得及赶做一件衣服出来。
他可没忘了自己还有个二徒弟。
为了避免前徒弟和现徒弟在大年夜掐起来,他精心制作了一枚剑穗,而后又想起楚云山那身旧衣,决定亲自去成衣店挑一套新衣,一起打包送给二徒弟当做新年礼物。
沈师尊又细细思量了一遍,觉得这样十分公平,绝不会引起任何一个徒弟的不满。
绝妙。
很快,沈修远遇到了一个新问题:没钱。
自己的吃穿用度全都是小徒弟在掏腰包,给二徒弟买新衣的钱若也要问凌却尘要,实在是太过分、太不是东西了。
云顶镇上有万阙楼的分楼,以自己目前筑基后期的修为,完全可以去接任务赚点外快。
于是他连续几天夜里都溜出去,做了好几个小单子,终于把买新衣的钱给凑齐了,为此弄得白天也困得东倒西歪,哈欠连天,眼圈乌青,食欲不振。
凌却尘问他,他也只是随口扯了谎话糊弄过去。
这天下起了小雪。
沈师尊宝贝似的抱着个布包,踏着薄薄的积雪回来,伞一抬,就瞧见了在门口蹲他的凌却尘。
凌却尘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那个布包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不知师尊这两天究竟在忙什么,竟连我都要瞒着?”
沈修远:“……”
烧着炭火的屋子暖烘烘的,融化了屋檐上的雪,淅淅沥沥地滴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