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稍微错开而行,白色的灯笼摇晃着,在身后落下浅浅的影子。山道变得很短,短到夜风只捎走了零星几句闲话。
“为何要等我回来?”
“不是你说的?”
“等了几天?”
“忘了,大概有十来天吧……阿嚏!”
沈修远是被提溜着领子进屋的。
他有点懵,以为随口扯的谎被看穿了。
虽然自己确实是前两日才一时兴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山道上等人,今夜又不小心睡着了才会弄到这么晚,本来没有多大诚意的,但小徒弟上哪知道去??
这也能看穿?见鬼。
他被丢在软塌上,紧张地缩了缩脖子,随后被一件衣服轻轻罩住了。
“还凉吗?”
“……”
沈修远下意识地摇头。
“我归期不定,以后别等了。”
凌却尘撇开眼,目光落在了窗边白瓷瓶里的丹桂上,“哪来的桂花?你自己跑出去折的?”
沈修远眼皮一跳。
“云琅崖有结界罩着,我怎么出得去?”
他一边糊弄人,一边若无其事地解着斗篷,心神不宁,差点错手抽成死结,“让人帮忙带的,就是你找来的那些弟子。”
凌却尘不咸不淡地“嗯”
了声,走到窗边,伸手拨弄了一下枝桠绿叶间有点干枯的碎金。
云琅崖的结界和白凤道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他自己稍微动过一点手脚,但凡稍有损坏,哪怕后来又被小心补好,都会留下痕迹。
当然,别人察觉不到就是了。
山道上的结界多了一道裂隙,很是细小,几乎看不出来,但他一回来便发现了不对。出于某种微妙心理,凌却尘没有立刻戳穿,反而拨弄着桂花默不作声起来。
沈修远还不晓得自己的老底已经掉光了。
他在山道上蹲凌却尘回来,半是兴起所致,半是为了那则有关水云台的委托,于是便整理着斗篷,假装不经意道:“乖徒,委托可还顺利?”
“还行。”
凌却尘道,“但惹出麻烦的不是鬼祟,是魔修。所以要先见一见水云台掌门,否则当做鬼祟去对付,十有八九会丧命。”
沈修远纳闷:“既然水云台知道不是鬼祟,直接在委托里写明就行,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
“杜若也这么问过掌门,说是……”
凌却尘向来不太记这种琐碎的细节,稍稍回忆了一下,才道,“那掌门说,因为水云台实在不能再与魔修扯上干系了。”
沈修远一颤,好像心里倏地空了一块。
听起来水云台这些年并不好过。
许久,他才从空落落当中缓过劲来,恹恹地耷拉下眼皮,没精打采道:“是这样。委托顺利便好,我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