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府后,将信交给诸蔷。
可那一次见面之后,诸蔷却割脉死在了房中。
“你最后见她时,她的神情和心绪如何?”
说话之人是崔子玉。
她想着,若诸蔷有意自杀,与聂都的最后一面,或多或少总会表露一点和寻常的不同之处。
聂都细细想了想当日诸蔷的一言一行,最后给出答案,“和平日一样。”
诸蔷和往常一样接了信,嫣然向他告谢,而后阖上门,直到翌日一早被丫鬟发现死在房中。
孟厌:“难道问题出在那封信上?他让你送的是何信?”
聂都不识字,但诸蔷有一回当着他的面拆开信,笑着读了出来。
那句话,他记到现在,“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1]
那一日和今日一样,是暮冬初春之日。
冬阳晚照,风过林梢,远山的薄雾散尽,一草一木归为平寂。
他垂着头站在她面前,从怀中拿出信递给她。
信一直被他揣在怀中,他一路跑着回府,不想冷到她的手。
外面很冷,他却听不到耳边冷风在吹,只听见她的温声呓语。
她红着脸读完信,关门前关切地对他说,“聂都,天还冷着。你记得添衣,可别又栽到雪里去了。”
卢望丘的信,是写给诸蔷的情信,聂都帮两人送过好几次,一来二去和卢望丘熟稔起来。
诸蔷死后,他离开诸府,来了浮戏馆倒夜香。
南宫扶竹看见他们那回,是聂都拜托卢望丘,帮他在诸蔷画像前上一柱香。
孟厌问起今日卢望丘提过的曹荣余,“诸蔷从前的那位夫子,你知道他去了何处吗?”
聂都认真想了良久,“曹夫子与小人同一日离开。小人只知他是京州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信没问题,人也没问题。
唯一可能的凶手曹荣余,不知去了何处。真要找出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人闷闷不乐回地府,进房之前,崔子玉安慰两人,“好歹我们找到了聂都。”
孟厌与温僖连日奔波,今日又忙到夜半,回房后躺下便睡。
等两人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孟厌先醒,偷偷摸摸从温僖的怀抱里钻出来。
她昨日趁温僖和崔子玉理论时,在书斋买了一本好东西。
书斋掌柜与她说:“此本《诸芳尽》,乃是陈郡一才子所画,极尽潇洒绚丽之能事。”
孟厌坐在窗前捧着书,凑近蜡烛翻开了第一页。
只见一男一女在薄纱帐中暖度春宵,蕴藉含蓄,春光乍泄。
往后几页,所绘的男女姿势愈出愈奇,孟厌面红耳赤翻完,心跳得又乱又快。
“怎么,我满足不了你了?就这破书,也值得你背着我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