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她区区只收了一个,实在算不上违法乱纪。
“说话之人是谁?”
“轮回司,孟厌。”
“不尊上司,大声喧哗,上月俸禄全部扣除。再有下次,逐去地狱为驱魂厉鬼。”
岁事又从今日尽,天上人间,各有热闹。
凡人未睡,家家户户酒食相邀,至正月初一达旦不眠。
地府中,血月之下,鼓动的阴风,吹起雾气缭绕。
有一白袍男子摇着折扇,正慢腾腾踏月而行,赶去酆都大殿赴宴。
凡人羡慕神仙,无外乎“寿长”
与“貌美”
二因。
神仙大多仙姿玉貌,可这男子,面容清疏。长眉斜飞入鬓,似珠玉在瓦石间,尤为俊美。
一身月白暗纹锦袍,如松挺拔,端的是美色无边,神仪明秀。
满头乌发半散半挽,头顶白玉冠,系着素色发带。
夜风轻起,发带翻飞。
许是宴已散,路上多了不少结伴回房的女仙。
地府路窄,仅容得两人过。男子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倒惹得女仙们驻足不行,频频窃窃偷望。
有今日才入地府的新官,面上泛起三月桃粉色。小声向身侧为官多年的同僚,打听起男子来历,“大人,他是何人?下官听闻地府允女仙收跟班,不知他……”
后面几句,声量渐小。
往前数个百年,人间有一位山阴公主收面首,被史官们痛骂不知廉耻。
地府女仙收跟班一事,虽得后土娘娘首肯,但总归不是光彩之事。
时有男仙在背后嚼舌根,说后土娘娘对女仙太过娇宠。不准男仙纳小,却纵容女仙广纳跟班。
“他啊,叫温僖。不过,早有主子了。”
“呀,不知是哪位上仙这般有幸?”
“方才席间被扣俸禄的轮回司孟厌。”
“如此绝色,怎没长眼找了个九品孟婆?”
温僖兀自沉湎于得赏受封的喜悦中,对来往女仙的嗔怪之语,充耳不闻。上月,孟厌悄悄与他说,去年的地府优秀跟班奖,她使了些银子,举荐了他。
据前日孟厌从城隍处打听到的内幕,这奖十有八九已内定下他。
温僖自觉自己貌美无双,暖床花样繁多。
对孟厌这个主子,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得这个奖自是应该的。
为表重视,他今日觉也未睡,在房中费心梳洗打扮了一日。倒不图出尽风头,只为一展风姿。若能寻个伯乐,升个小官,也算意外之喜。
大殿已至,他理理白袍,推门而入。
只是,甫一推开门,殿中之人个个面无血色,似行尸走肉般,从他身边飘过。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正欲飘走的黑白无常,“黑一,白二。那个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