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紧接着是两滴、三滴,泪珠掉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魔种群厮杀,被扯断手臂,苏木不觉得痛,更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她晓得,师父是专程来看她的,只是这匆匆一见,是否太过短暂。
等隋真儿来找苏木时,她已经将石桌收拾干净,坐在团蒲上打坐。只因师父临走前同她说“多用功”
。
“你来了。”
苏木睁开眼,“师父给你的。”
她站起身,将小盒子递给隋真儿。
“这是,冰凝玄石造的琴弦。”
隋真儿呼吸一滞,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眸望向苏木,“白前辈如何得知我的灵根是冰灵根?”
先是想到了什么,她抱着盒子坐在石凳上。
苏木难得见她这般失态,听她继续道:“听闻师父与白前辈被我的哭声引去,两人在桥下相遇,一同捡到我。师父对白前辈一见钟情,想用我拴住白前辈,但白前辈早与景夫子结为道侣,对师父的美色不屑一顾。为了让师父安心养我,特意替师父交了赎身钱。后来得知我师父其实是那处南风馆的馆主,与景夫子一道上门劈了南风馆。师父见到景夫子的容貌后,关了南风馆,创立琴川阁。门中弟子如我一般,皆是师父捡回的弃婴。”
苏木杏眼圆瞪,不可置信地看向隋真儿:“师父从未跟我说起与司前辈的故事,竟是如此。”
“我也是从炎黄沙漠回到门中,才听师父说起当年之事。”
隋真儿指尖不断摩挲着琴弦,难掩眉目间的喜色,她抬眸看向苏木,“小木头,多谢。”
“真儿姐姐若喜欢,我以后也为你寻来这些东西。”
隋真儿放下盒子,握住她的手:“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小师叔,你醒啦。”
阿钰的声音从洞府外传来,苏木循声望去,他身边没有傅乔与阿啾,阿钰看出她的疑惑,代为解释,“顾前辈请人为阿啾看眼睛,傅乔正守着她呢。”
苏木用灵力将桃花剑送入阿钰怀中:“我师父亲手为你做的,里头可能存放了一道剑意,你用它时,小心些。”
阿钰拿起桃花剑,感受到里头包裹着一股强大的剑意,可斩山川,可平阔海,对天下第一剑客有了具象化的认知,眼中止不住的艳羡、崇敬。
“别发愣了,带我们去找阿啾。”
苏木与隋真儿起身,路过发呆的阿钰时,苏木伸手朝他脑门一弹指,阿钰这才回神,连忙带路。
药王谷五堂,门口童子见到苏木,躬身行礼:“见过苏前辈。”
手臂一抬,指向里头左侧,“请沿这条路一直向上走。”
“我先前不是从这来的。”
阿钰站在原地,指向反方向,“我是从那条路来的。”
苏木双手抱胸,笑着看向童子:“别装了,白颖。”
童子被点出真名,摇身一变,化作一身白衣打扮的仙童,她叉腰:“不好玩,被你发现了。”
“带路,给你好处费。”
“那你先给我。”
白颖伸出手,手掌一摊。一包蜜饯放入她的掌心,这是苏木先前哄阿啾喝药剩下的,阿钰认了出来,见苏木没有做声,他也没将实情说出。
白颖吃着蜜饯,一蹦一跳地跑在前方,快到小阁时,她将蜜饯藏在怀中:“苏木,我先不送你了。”
苏木点头谢过,带着两人进了屋,恰巧遇上在屋内坐不住的傅乔:“苏木,你可算来了,阿啾进去大半日了,也没个动静。”
她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牵着阿啾出来,阿啾面上的布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璀璨的双眸,那一刻,苏木还以为阿啾能看见了,观察一了会,发现阿啾还是听声辨位,心里失望在所难免。
“多谢白堂主。”
苏木行礼,谢过白堂主。
“小事,不知我还能帮苏小友什么忙?”
白堂主与师父同姓,年轻时曾被邪修掳了去,师父路过将其救下,善缘便由此而来。
“白堂主能替阿啾治疗,苏木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再麻烦白堂主。”
苏木本是想着找顾前辈代为引荐,不曾想白堂主撇了一眼傅乔,苏木便知她也瞧出傅乔的寒疾。
“不必客气,你师父已经打过招呼了。”
犹豫片刻,苏木将牌子拿出:“还请白堂主代为引见。”
白堂主接过牌子,笑道:“我本想着试一试,但比起古前辈,我这水平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不知古前辈有什么喜好?”
药王谷中有些名望的医修,请动他们出山,除了灵石这样的俗物外,还需要一些额外的“诊金”
,全凭喜好。
不曾想,白堂主摇了摇头,朝门外唤了声:“白颖,带苏木他们去坪西沙。”
阿钰瞧见,先前那位戏耍他们的女童欢快地跑了进来,朝众人挥手:“跟我来。”
裙摆在奔跑中激起阵阵涟漪,像白色的铃兰花。
他回过头,阿啾今日也身着一袭白衣。大多数时间,阿啾保持着她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成熟。她要强,若非大家主动伸手牵她,她会依靠自己独立行事。双眼不能视物,听见旁人不善的谈论,她只当做是耳旁的一阵风。若是要用一种花来形容阿啾,阿钰记得师父有一册百花录,上面有一种花名为铁线莲,能生长在岩石上,无畏风雨,坚忍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