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坐在窗户上,吹着带着药味的清风。傅乔走来道:“据徐斌蔚交代,府中的女子都是瞿夫人找人收集来的,他只参与了研制解药,还义正言辞说什么是为天下人。都是借口,人命岂可儿戏。”
听完絮絮叨叨,一双夜空下的笑眼看向来人:“傅乔,你何时开始替凡人思考了?”
“我。”
傅乔愣住。
“日后回去,傅长老别怪我让你染上书院味就成。”
“你信我娘活着吗?”
“我听过你娘的故事,她那般坚韧不屈的女子,怎么轻易被人打倒。”
同一夜空下,百里外的营地里。
阿啾用长棍进攻,将一名初级镖师打得连连败退。
“好。”
众人鼓掌。
阿啾朝众人行礼:“嘿嘿,刚学还不太熟练。”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阿钰酸味让阿啾一笑,她道:“阿钰哥哥,现在你厉害,你教我,罩着我。往后,阿啾变厉害了,也教教阿钰哥哥,罩着阿钰哥哥。”
“那我就指望着你啦。”
众人哄笑,镖师讲起一路的见闻,两个孩子凑在跟前,听得一愣一愣。
而远处的山林中,埋伏着一群人,他们趴在灌木中观察着营地。
月光透过结界,洒进松涛城,柔软的薄纱笼罩在上方。青袍道人手中执剑,如一条起伏向上的青龙在天空中迂回,将如水的月光挑起阵阵涟漪。没有平日骇人的煞气,而是有了几分倚楼人瘦的孤寂。
白衣仙人一曲尽,手中握着一杯热茶,望向青袍道人,耳边传来一声梦呓,如水的双眸闪过笑意,良辰美景,好友作伴。
青龙游回阁楼,翻阅回屋,挡住白衣仙人面前的光线。
“苏木,你想家了。”
苏木坐下:“我想师父和哥哥,出来快两年了,也不曾收到过一封信。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再过个千百年,两年与你而言,与两日、两个时辰无甚差别。”
“真儿姐姐这话说的,好似你已活了千年。”
“打个比方,不带上阿啾与阿钰,你不担心他们俩吗?”
“阿钰他是喜欢与这些个镖师、商人打交道的,以前他因幽冥宗而养成副胆小的性子,如今嘛,话比麻雀多,放他入山林,我看他自在得很。”
苏木指尖摸索着茶杯,“我担心阿啾感染上天花,阿啾尚未引气入体,体质与凡人无异,还是在外头待着好。我给阿钰留了不少东西,若有应付不来的事,他会联系我们。”
“其实,我也没准备好当一个长辈。我从小没吃过苦,所以也不想让阿啾吃苦,我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教她最上乘的剑法,配最好的法宝,寻最出名的剑。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母,要承担起养育一个徒弟的责任,是不容易的。我眼下还未答应,而是以书院夫子与弟子相处,我担心阿啾不想学剑,或者不想跟着我学剑,我更担心将她养歪。”
“当紫竹师叔将阴姝捡回书院时,她尚在襁褓中,是她的同门师姐师兄将她拉扯大,给她洗尿布,做吃食,后来更是将自己的份额都给了她,外出历练、做任务得来的宝贝也分与他。她与我一样,是在师门的爱护中长大的,她却走歪了路。白鹭书院向来包容,但她做所的与书院背道而驰。我担心我养不好阿啾,若阿啾做了不可挽回的恶事,我又当如何应对?”
“现在,阿啾想拜你为师,你想收她为徒,两人都是真心实意。那些不好的事情既然没发生,你又何苦想那么多?你也有师父,当初白前辈也是这般犹犹豫豫,最后才收你为徒吗?”
苏木笑眼弯弯:“真儿姐姐,是我魔怔了。”
此时,夜空中传出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苏木颜色一变,飞身出去:“有魔种。”
朝魔气的源头追去,那处院落关押的是冒充顾前辈的修士,其是顾前辈内库小童田景龙,他此刻化身成魔种,将偷摸进来的瞿夫人吞入腹中。
刘清一、顾前辈,丁念与东哥都赶来,但苏木已将魔种抓起跃到空中,急呵一声:“刘道友,开结界。”
结界开启的一剎那,苏木一脚将魔种踢出结界,并且上前跟了出去。
丁念立刻安排道:“刘道友,将此地围起来,他女儿的半截尸身,找凡人来,用火烧了之后再挖个深坑埋下,决不可让修士沾染一丁点儿魔气。若你手底下没有无可用之人,我可以派两个书院弟子给你。”
刘清一道:“多谢丁道友,我这就去差人安排,关于魔种作乱之事,我这就上报宗门。天花一事,我并不擅长,还请顾前辈与丁道友多费心。”
顾思源看着院落中的半截身体,叹了一口气:“请刘小友找来一副好棺椁,安葬她吧。”
转头对东哥说,“你也别瞪我,思雨与其他女子并非她一人绑来,留着功夫找活人算账,瞿老爷瞧着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说完话,顾思源从原地消失。
一群身强力壮的小伙儿拉来一车柴火,就地架起火堆,火光冲天,将院墙上的鲜血照得一清二楚。
火光冲天的还有百里外的营地,赵晏然饶是有了防备,也没料到有如此多的人。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似饿狼般幽绿,手中拿着的武器,有锄头、镰刀还有长棍,像是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