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笑出声来,“你是说佐藤送你那回?警部又不是不讲人情,多少还是会变通的。”
也是,早矢仕凛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几年前也有类似的事情,与他有关的事件和参与侦破的目暮十三,以及事件中途陪他去买早饭的伊达航。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尴尬,但也很有意思,非要说的话和伊达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候展出来的。
他忍不住露出笑,却没有出声音,可还是被伊达航现了。
“这么好笑吗?”
他连连摇头,颇有些疑惑地扯了下口罩。不应该啊,他口罩还好好戴着,也没笑出声,伊达怎么看出来的?
警察真恐怖……
“戴着口罩不会觉得热吗?”
“……咳,其实我感冒了。”
他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没敢抹汗,“要是传染谁我会很不安的。”
好吧,其实是出于安全考虑,多少做点遮掩,再加上一点点不好意思在旧友面前用虚假面容的别扭?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开口说起别的:“那什么,我之前乱来害你被警部训了,对不起……”
伊达却不甚在意地拜拜手:“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要你们来帮忙的,而且警部只是说我两句而已。”
说到这他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还让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
他好奇地侧过脑袋,是全然的倾听姿态。
伊达于是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和萩原松田是同期,在警察学校是同班,我当时是班长,所以他俩到现在还这样叫我。嗯,那个家伙也是。说来惭愧,短短六个月我们没少惹事,作为班长我不仅没有以身作则反而参与其中,所以被教官罚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过最近两年大家都稳重多了,工作上也没有那么多能乱来的,今天和你们演这一出戏怎么说呢,还挺怀念的?有种年轻的感觉哈哈。”
思绪有一瞬偏向了所谓的“那个家伙”
,但很快又专注到伊达的旧事上。看起来伊达今天没有很生气,还好还好,他这样想。
“虽然之前也问过几次、当面也能看出一些,不过……嗯,你现在状况怎么样?还好吗?”
伊达航忽然话锋一转,也偏过脸看他,表情严肃得简直像他要说不好立马就能把他打包送公安去。他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还抬起手比了个ok。
伊达这才缓下表情,露出一点笑容:“那就好。”
然后没再说什么,对话的另一方也没有接话,这一片安静并不显得尴尬,但他还是在走出几步后再次打破沉默,“我之前真的很生气,对你生气,对自己也是。我不明白,是我真的很不值得信任吗?还是我依然没有足够贯彻正义的力量?请先听我说完——”
他难得强硬地阻止别人插话,早矢仕凛也只好紧张地继续听下去。
“虽然是冠冕堂皇的话,但我是为了能够帮助更多人而选择当警察的,最初还有为了战胜我记忆里屈膝下跪的老爸的原因。以前和你提过这件事,还有印象吗?后来我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真正的强大不止能力和技巧,但无论是这些还是心灵方面,我自认都不差,可有些事情我还是无能为力。
“当时的事件无论怎么查也得不到有效的线索,错过的无数次机会也同样令我懊悔,时至今日我仍然会想是不是我能显得再可靠一点,就能被你信任了。说这些并不是指责你什么,事实上得知你的消息之后多少也能理解你的一些想法,也明白你的选择有一部分是出于保护。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即便是从朋友的立场,还是会希望自己不仅仅是安全地旁观。我希望我是能让你信赖的人,再小的事情也好,我都乐意帮忙。说真的,我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用觉得自己是无助的,哪怕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你从案现场带出来。没关系的,总有不再有什么需要顾忌、随时可以见面、什么都可以谈、能再一起游戏的时候的。
“……明明都这个年纪了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剖白什么的,是显得不成熟。不过我也想过是不是我当初缠着老爸要一个解释,或者多信任他一点,就不会那么多年的时间都浪费在本不必要的隔阂上。我竟然为那种误会怪罪他那么多年,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去他的面子和成熟,有坦白的勇气难道不算强大吗?有想要传达的话就该好好说出来才对啊!”
伊达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看着前方的路,并没有看向早矢仕凛,这其实称不上礼貌,也确实更显得是在自说自话,但不必被注视实在是太让后者感到体贴的举动了,好像有再丢人的反应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