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挂掉了电话。
萩原放下手,抿着唇看向盘桓在空中的鸦群,烦躁地撩了下头,迈着步子朝自己的车走去,同时回顾着迄今为止的所有线索。
他最近一直在加班,今天是难得休息。
任职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能为什么理由加班?
这次连续爆炸案可以追溯的第一起作案在两个月以前,又是新年的时候,那会儿他正好休假回家。在那之后陆陆续续七起事件,他参与排爆的过一半,也因此足够清楚爆炸物的状况。
是与去年新年的商场爆炸案中所用极为相似的自制炸弹,最大的区别可能只是多加了个不透明外壳。
他们一度怀疑是出于某种仪式感、或者模仿,可先前的犯人并不承认自己有同伙,唯一的关系者是尚未落网的炸弹卖家,而现在这个犯案八起后被捕的炸弹犯、这个用引爆点在东京地图上拼字的炸弹犯、在连日调查和匿名线报的协助下终于落网的炸弹犯,却说炸弹出自林和悠的手?
出自一个和三位警官交好的、在前一次案件里最先报告可疑物品还身陷险境的学生之手?
这要是真的那他就是被罪犯耍得团团转,连罪犯就在身边也现不了,岂不是要叫警察威严扫地?
哪怕最近两个多月他们确实没见过林和悠,没有凑到四人空闲的游戏时间,对方也似乎正忙于联络导师准备毕业设计,而从这个角度说确实无法确认林和悠是不是“出了事”
。
但萩原研二仍觉得不对。
他暂时无法证明林和悠完全无辜,但现有的线索也并不能严谨推理出林和悠就是提供爆炸物的人。
即使炸弹交易属实,那也仍存在疑点。林和悠在这个事件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炸弹制作者?
可能性很低。
也许是对状况已知的中介,也许是对交易物品毫无所知的转接人,两者之间的区别只在一点。
他倾向于后者。
并不全是友人立场的偏心,他信任自己的感知,林和悠没有那么看不惯警察,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又或者……被胁迫着卷入这个事件?
萩原研二忽然一怔,随即飞快编辑了一封邮件给两位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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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是祈祷他们别想太多……」
“害怕被冠上‘默默承受误会逃亡’的人设?”
「确实,完全不希望自己被脑补出什么悲情展开。」林和悠扯了扯嘴角,「主要是我对现在的状况有心理准备,但这样搞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吧。」
“你倒不如对他们多点信心,期待一下他们会把你的状况扒得干干净净。”
「那也蛮恐怖的……这样会让我很后悔欸。」他这样写道,却没展开到底是对哪方面后悔,只径自把话题继续下去,「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现在的展级无敌爆炸烂,但比我预想里最烂的展确实还好一点。」
“最烂有多烂?”
他想了想,意外地没有半分停顿、相当流畅地写出接下来的几行字。
「比如打游戏时无法挽回地走向Be结局——这种程度的烂?
又或者本来以为打出了he结果又跟我说这只是主角的一场梦?」
h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回答。
林和悠于是独自思考着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petitesyrah给他了两封邮件。
第一是炸弹倒计时播报,多亏h在,不然他未必醒得来。也许是信号屏蔽器被动过手脚,又或者时间是早就设定好的,不论如何,自己在其中似乎只是个边缘道具,没直接背着罪名gg似乎还得感谢对方。
第二封邮件只给了他两个选项,撇开最初早上直接被留在那场爆炸里的选项的话。
落入警方手里,后续会被找到足够证明他是爆炸物的制作者兼销售者的证据,然后就这样被判刑,或者也可以尝试供出ps,换一场在招供前来访的死亡,这是第一个选项。
逃脱警方追捕,后续会被找到足够证明他是被诬陷的无辜市民的证据,也许会因此得到警察的道歉,但也绝对没机会亲自领受了,这是第二个。
但他既不是恶贯满盈的,也不是全然无瑕的,他处在两者之间,被迫选择一条路径,活像个玩具。
他坐在电车里,双肘压在膝上,垂眼写下一行字:「我开始讨厌ps了。」
h终于迟缓地吐出一句话:“我也讨厌他。”
「我现在感觉良心好痛,尤其是伊达跟我说过好多次“相信警察”
“有困难找警察”
,我却在这搞这些。」
“那你要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