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看着弘德拨弄算盘上的白玉珠,待到停顿时,才低声问道:“可是又有哪些地方要花钱?”
“花钱的地方多了,穆卿如今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弘德看着跳跃的烛火,忽道:“不如万年吉壌那边,先让工部停了。”
王保吓得跪在地上,道:“皇上不可啊!这可是您万年后指点江山的地方,怎能停工怠慢!”
“罢了,大朝会时再议此事。”
弘德这算是抛了道难题出来,又点了句:“你和你那些儿子孙子们也要懂点事,把市舶司、河道司、茶马司、盐业转运司、织造局几个衙门,自去岁该补的窟窿给户部补齐。”
王保心惊,跪在地上狠狠磕头,骂那些衙门的总管太监辜负皇恩。弘德抬了抬手:“罢了,去给皇后说,后宫众人也跟着一起辛苦。”
夜半回穆府时,青松见穆莳面色严肃,只能小心翼翼伺候。
大人忽然又成往日那般,他一时还不太习惯,心里嘀咕定是那日夏小娘伤了大人,这才是如此。
只是穆莳却在他左右思索时,问道:“我那些产业和私房银子,拢共能挪出多少?”
青松上月才盘了账,利落应道:“江南那边的铺子田产得利两万八千三百两,玉京这边的田地今年大人免了佃户的租,唯独铺子收租一万五千两。大人在钱庄的银子有三十万两,府里账房上还放了五千两。”
穆莳颔首,算是肯定了他的能力:“把江南庄子的租也退回去,明日去高府的米行购得十万两新米,请镖局均送湖广、陕西、云南、贵州、四川五地总督府。”
“十万两……大人……”
青松瞌睡都吓醒大半,愣愣不敢说话。
翌日天亮,青松就赶紧去忙此事,吓得掌柜忙差人去高府请示。
事情传到华盖殿时也不过是中午,白日里知道了内廷削减开支,高品心里已有些敏感,再听得这事才食不知味。
看着下首批阅票拟的穆莳,高品沉凝许久才缓缓起身,深知若想不入公孙贺的后尘,为今之计只能流血流泪了。
这些日子,穆莳一直未回府中,听说是内阁许多军机政务要做交接,甚至在梦里,芸娘也未见到他。
到了腊月十三那日,穆循起了大早就去了夏丽娘的屋子。突如其来的关怀倒是让夏丽娘觉得有些惊喜又有些不自在。
几句话后,才听得穆循道:“过些日子我想着让你妹妹出府长些见识。”
夏丽娘脸上的笑凝滞,不解道:“眼看着就年下了,不知是为什么事?”
“总之是为了爷的前途,你若帮着在府里将这事周旋好,爷绝不会亏待于你。”
穆循呷了口茶:“你父亲这些日子四处求人,若此事你应下了,那事爷说不定也能一起办了。”
这条件实在是让夏丽娘无法抗拒,可想到芸娘一直以来对自己忠心,关切道:“郎君不会太为难她吧……”
“夫人放宽心,你妹妹这是有好造化,旁人可羡慕不来的。”
屋里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芸娘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