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四正要出门之际,灵溏县的孙二少一行人突然到来。
陈四见状,立即上前行礼,恭敬地表示:“孙少爷光临小店,实感荣幸。只是,您来得有点晚,我们店就要打烊了。”
这位孙二少,即去年在灵溏县与温之言结怨的折扇男,他趾高气扬地道:“什么打烊不打烊的,本少爷光临此地饮酒,已然是赏你脸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突然顿住。
陈四正纳闷着,却看见折扇男将目光投向店内。他立刻向店小二示意,随后笑着对折扇男解释道:“有个客人喝多了,我正要把他赶出去呢。”
折扇男猛地一拍手中的扇子,语气稍显激动地喊道:“别动他!先别动他!我觉得这醉汉看着有些眼熟啊!”
他迈步向前,仔细打量后终于认了出来,不禁惊讶地叫道:“这不是赫赫有名的左丞温之言吗?怎么竟然变成了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折扇男的随从看到醉汉毫无反应,顿时怒火中烧,立刻走上前去,用力猛踢了他一脚,然后傲慢地质问道:“喂,我家公子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醉汉似乎真的醉倒了,他被人踢倒在地后,挣扎许久却无法起身,且始终一言不发。
折扇男及其随从见状,愈发猖狂地对他进行嘲笑和侮辱,不仅践踏其面部,还不断将酒水泼洒其身,口中更是不断吐出污言秽语。
陈四目睹此景,心中颇感不忍,但无奈他只是个生意人,得罪不起孙家,只得吩咐店小二尽快准备饭菜,试图借此分散折扇男的注意力。
然而,过了许久,折扇男仍不满足。
他竟命令手下将醉汉拖出,扔进泥塘,看他能否在一炷香内挣扎出来。
醉汉被粗暴地拖出店外,猛地摔进一个充满污垢和腥臭的黄泥塘中。
泥水四溅,将他整个人淹没在泥泞中,唯有一双艰难挥舞的手,在努力挣扎着露出水面。
周围看客们侧目而视,有些窃窃私语,有些面露不忍,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折扇男则自得其乐地站在一旁,得意地观赏着这一切,如同在玩弄一场残酷的游戏。
泥塘中,醉汉的身体不断下沉,每一次的挣扎都愈显无力。他的脸庞被泥污覆盖,双眼紧闭,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就在此刻,马蹄声响起,逐渐逼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喧闹。
裴伦率领人马疾驰而至,他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众人,最终定格在泥塘中的醉汉身上,瞬间眼中便闪过愤怒与悲痛之色。
他迅速下马来到泥塘边,心中五味杂陈。
那曾意气风发的身影,如今竟显得如此狼狈。
他转头看向折扇男,眼中流露出质问与责备之意。
折扇男却置若罔闻,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强忍怒火,蹲下身子,伸手欲拉泥塘中的醉汉出泥潭,但醉汉已深陷其中,仅凭他一人之力,实难将其拉出。
四周人群骚动,议论与围观声此起彼伏。
然而,裴伦却不为所动,他紧握醉汉手臂,用力向上拖拽,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醉汉从泥塘中救出。
醉汉湿漉漉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似乎仍处在半昏迷状态。
裴伦看着醉汉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烈。他瞪向折扇男,冷冷地质问道:“你公然侮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折扇男目光轻蔑地扫过地上的醉汉,冷嘲道:“一个被免职的洛州刺史,能奈我何?”
裴伦面色愈发铁青,冷声道:“你放肆!”
面对裴伦的威胁,折扇男毫无惧色,冷笑一声,轻蔑地摇动折扇道:“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别忘了,在这洛州地界,我孙家说了算!”
裴伦心中怒火中烧,但他深知,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蹲下身子查看醉汉的伤势。
醉汉虽然湿冷,但好在性命无忧,只是需要休息调养。
于是,裴伦回头对随行护卫厉声喝道:“还不快将家主抬回府去!”
随行护卫连忙上前,将醉汉小心扶起,准备送回府邸。
然而,此时折扇男却突然高声嘲笑道:“驸马被和离,真乃笑话一桩桩,左丞被罢相,好似落水狗凄凉。昔日风光不再见,今日落魄难自强。”
折扇男的侍从立刻随声附和,口中频频发出尖刻的讥讽之词,使得裴伦心中的怒火更甚。然而,他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折扇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夜色深邃如墨,吞噬了最后一丝余晖。
洛州刺史府内,微弱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犹如孤独之眼在黑暗中寻觅光明。
“家主如今这副模样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离失心疯也不远了。”
“家主一向英明睿智,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他只是、只是一时想不通,无法接受…”
“唉!夫人长公主也太绝情了,她竟然在太极殿上,当着众臣的面与家主和离。”
“也不能全怪长公主”
说话的这两人,分别是温府的管家温泰和护卫裴伦。
他们口中的家主,那位醉倒在泥塘中的男子,正是前左丞温之言。
此刻,温之言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看似沉睡,但眉宇间难掩疲惫与痛苦。
温泰与裴伦站在床前,望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心中忧虑重重。
昔日的左丞,如今境遇如此凄凉,这种巨大的落差与沉重的打击,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然而,更令温之言痛苦煎熬的,则是与叶槿容的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