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说,你每天帮她送午餐到工作室?”
他再啜一口热拿铁。
“嗯。”
“可可的工作室在我办公室的正下方,以后顺便也帮我送一份好吗?”
“可能不太方便。”
“为什么?”
他问。
“我只会做中式料理,您大概会吃不惯。”
她淡淡的说。
“只要是可可吞得下肚的东西,我吃起来也保证不会出问题。”
他挑了挑眉,喝掉最后一口咖啡。
“既然如此”
瑶光叹了口气。他的不屈不挠赢了。“好,我答应。”
德睿将胜利的笑容藏在马克杯后面。“只除了芹菜。我痛恨芹菜的味道。”
看!条件开出来了。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得了一寸,便想再进一尺。她的笑容消失了。
“也不吃红色肉类。”
他又补充。
“请您把自己不吃的食物列张表。”
她的笑容完全淡掉了。
“别这样嘛,我不吃肉是有原因的。”
他马上为自己辩解。“你去过牧牛场或牧羊场吗?”
“没有。”
“你应该去看看的。”
他伸展一下长腿。“那里的景况和某部电影很像,牧人们通常在清冷的半夜屠宰羊只,以赶上早晨的肉贩集会。他们将羊拖入一间另外隔出来的小屋里,一刀割断它的喉脉,让它死于窒息或失血。宰好的羊只先堆叠在一旁,等全部处理完毕后,再一举开膛剖肚。于是,屋外栅栏里,羊群不断听着同伴从小屋里传出凄厉的尖叫,越号越微弱,直到没有声音为止。它们的眼中充满恐惧,虽然无法得知小屋内发生什么事,但从同伴们未曾回来过的情形来判断,约莫也明白,进去之后八成凶多吉少你相信,羊与羊之间也能彼此沟通吗?”
瑶光凝视手中的长刀
,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描述,想象那一地的腥血,想象羊群的哀号尖叫,想象小德睿心中的惊惧,想象有个小男孩在那一天认识了人类的残酷
空旷的牧场,清晨的寒风中夹杂着血腥气,羊只尖叫着,牧人大吼着
将这只羊拖过来。
将那只羊带过去!
血与肉混糊成一团,黏腻得令人嚅心,一如她脑中那古老的记忆。
那关于失陷宫阙的记忆,亲人悲切的记忆,权力倾轧、骨肉相残的记忆。
救我!瑶光,救我?
她呢?她在哪里?
她死了?主上,她死了?
人群在哀号
死了!死了,死,死,死,死
整座宫廷陷入火海
寒风在耳畔呼啸,飒!飒!死!死!
寒风在哭,古老的灵魂在哀叫,不愿止息
不!别又来了!
铿锵一声,她手中的长刀落地。
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她的两耳之间,如同有人拿着烧热的红铁刺进她的脑袋里。
“啊!”
她痛楚的捂住耳朵。
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她的老毛病明明已经两年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