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镇定之余,敲开了江宁发来的紧急呼叫:“沼泽怎么她了?这么突然。”
“他杀了于瑾,快,给我备一艘可以去尼莫点的船!”
画面上的江宁开着汽艇,背景里是马达疯狂的嗡鸣声。
午夜北半球的海洋暗流涌动,波诡云谲。于荧每走一步都有冰面在脚底生成,使她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向更幽深的远海走去。她手心不断出现幽蓝的寒光,随着手臂挥动,与大海相连的幽蓝裙摆随着气流掀出银白的浪头。
沼泽不能杀,于荧专门给他留下一脉血气,将他冰冻的躯壳不断往公海里砸。遇到路过的巨轮,于荧直接给自己和沼泽设上城封,继续挥出冷彻骨髓的极光,折磨这个恨了不知几万亿年的仇人。
巨轮的船长掌着舵,发现窗户上逐渐凝结起冰蓝的霜花,而温度计显示的数字迅速降低,很快达到零下。她再次检查雷达,确认附近并没有渔船在进行人工降雨,不免怀疑自己的眼睛。今年的拉尼娜这么突然吗?她忍不住腹诽,然后举起对讲机,吩咐锅炉房把暖气烧起来。
等于荧将冻成冰棍的沼泽丢到距离所有大陆最远的海洋中心区,她双手一迭,挽了个花,一抹巫女裙摆似的极光缓缓从她手心展开,发出比液氮还要冰冷的光。等候已久的修泽握紧权杖,从海底宫殿垂直升起,从海面不断沸腾的旋涡中把沼泽推到一旁,与于荧正面对峙。
于荧见修泽出现,冷漠地说:“你越界了。”
“江宁现在在你身后,你继续动手,他也会死。”
修泽捏紧权杖,顶端的夜明珠发出惨白的光,可于荧仍在毫无波澜继续展开幽蓝色的光幕,满心都是赶紧把沼泽冰封掉。
周围温度不断下降,数不清的鱼被冻成鱼干,漂在海面上,与细碎的冰结起一大片的鱼肚白。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无法逃避,今天这一幕早晚会面对。修泽太了解这丫头脾气有多倔,他与黄夏布局亿万年,总算是给她留下一点值得珍惜的东西。修泽握紧权杖,用夜明珠的力量与于荧手里的幽蓝极光相抗衡,企图给附近的海洋生物留下足够的逃命时间。
“江宁等了你数以万计的文明,哪怕死去,还要穿越无尽时间去启蒙你。冰原为了你,掏空了家底与道德,只为给你一个值得信任而且可靠的家。季雪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天南海北搜刮神冢的伙伴,只为创造一个人类与动植物和谐共生的世界。”
修泽站在冰面,夜明珠让周围亮如白昼:“即便我和沼泽死了,这些本该是你的幸福,同样会葬送在你自己的手中。而且还会有无数动物,植物和无机物因此消失。这一切,本该有另一种解决方式,你好好算算这笔账,值吗?”
于荧嗤笑:“谁说要你死了,我要冰封,让你们像昆仑城一样,彻底变成形存实亡的水分子。这样既不算杀了你,又对大家都好。”
说完,幽蓝极光开始像一团被吹散的云雾,向沼泽飞来。
“但西极星是杀不完的!!”
修泽将沼泽护在身后,单手握住权杖,拼尽全力阻止幽蓝冰雾的靠近:“我没了,还会有无数生命继承我存在的意义,而那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所有。”
听到修泽的话,于荧感觉有点道理,幽蓝色的极光不再发出刺目的光华,但光幕仍然在扩散,发出冰冷如刀割的温度。持续的低温下,沿海的城魂们纷纷立起各自的城封。于荧脚底的海面被薄冰覆盖,就像冰城在孕育冰砖的原料。
与此同时,江宁驾驶着申城的核能汽艇路过赤道,往南半球尼莫点靠近,可热带的海面却飘着一层类似凌汛的浮冰,将汽艇的外壳刮得像在拿电锯锯钢筋。于荧幽蓝的极光在前方闪耀,如同灯塔闪炽着一种名叫归属的踏实感。
可越靠近尼莫点,江宁体感温度越低,他催动心脏里的重熔火焰,给自己设了一层城封,结果发现于荧极光的极寒温度竟然透过了封印,直达骨髓。
尼莫点上,修泽感应到江宁有危险,立刻对发愣的于荧喊:“你的极光可以轻易穿透所有城魂的城封,江宁身体温度已经开始骤降。他如果持续处于低温,身体会立即进行冰川运动,支离破碎。”
“你别激我!!”
于荧挥手,拼命把极光打散,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我的极光,只能开,关不上!!!我不会关!!!!”
冻成冰雕的沼泽躺在一旁,哆哆嗦嗦喊:“你之前不是还杀了我在龙城的毒贩吗?你现在跟我说你不会关极光!!骗谁呢?!?!”
汽艇油箱被海面上的冰凌割裂,核燃料都泄露光了,江宁双臂失去了知觉,连人带船深陷在铺满碎冰的海面上。更糟糕的是,昏暗的天上突然降下暴雪,雪花像一团团的松散弹药,企图将海洋的波涛汹涌,掩盖在软绵绵的冰层里。
江宁浑身布满冰霜,骨头也嘎嘎作响。再靠近,他可能迸裂成一地的石子。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是他没有及时出现在她脆弱的时间,是他没有及时教她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是他让她一次次陷入无可解的逻辑怪圈,让她面对仇恨只有同归于尽这一种解法。
自从和于荧表明心意被拒绝,宋远一直在春城守株待兔,想找机会与沼泽彻底清算,这样于荧身边就不会再有人死在他的圈套里。可沼泽被季雪打怕了,竟然逃回修泽身边,又神不知鬼不觉去了石城。
宋远原本在边境坚守岗位,与春城的缉毒警们一起拔除被人偷偷种下的罂粟花。可他通过主人格修泽的眼睛,得知于荧暴怒之下把沼泽撵到太平洋。他深知自己的责任,于是连夜坐上核能直升机,从春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