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不怕看不到路了。”
青琅玕把肥胖的熠耀抱在怀里,绿光足以照亮周边的路,她开心地说:“你知道吗?你们石城的江宁也叫过熠耀呢。”
于荧看了看表,此时为正午,可她们所在的地方恰似极夜的南极,周围的远古植物把天空的光亮遮挡得严严实实,恰恰应证了那句“自非庭午夜分,不见曦月”
。
听到青琅玕的话,于荧搂紧了在背上吃饱喝足已经睡着的九尾狐:“石族百年一更名,他能选这个名字,熠耀对他的意义一定非同凡响。”
“因为熠耀就像星星,可以在黑夜里给人指路。他希望自己可以在充满功利与应试的教育环境中,给真正喜欢读书的人指引一条看懂自己该何去何从的路。”
青琅玕在滇羽工作室无意间听到于荧在问鱼和石头是否有未来,她觉得自己可以帮江宁这颗金发晶一把。于荧笑笑,可惜自己只是一个拥有相似皮相的替代品罢了。如果江宁不是因为喜欢于荧才对她百般照顾,就算强迫自己忽略这些芥蒂,她一定不会开心幸福。扇贝可以把沙子变成珍珠,人可以因此对它千般万般好,但疼的永远是它自己。她不愿为了喜欢向自己介意的现实妥协,也不会为了男人向自己的欲望妥协。
见于荧不搭腔,青琅玕赶紧转移话题:“抬脚抬脚。”
于荧惊醒,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有片砖头垒成的台阶,那台阶很奇怪,中间高,前后低,只有一级。正打算问青琅玕建造这东西有什么意义时,那级台阶下方长出了又粗又密的触角,把“台阶”
顶起来,慢慢向前蠕动。青琅玕抱歉地说:“蜈蚣叔,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休息了。”
看到蜈蚣身下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腿,往树林深处钻,于荧眼前瞬间模糊一片,双腿止不住地发软。青琅玕立马扶住于荧摇晃的身体:“蜈蚣叔年纪大了,身子骨很脆,你俩要是踩上去,他脊柱会嘎巴断掉。”
看于荧调整好了,青琅玕抱紧发光的熠耀轻声说:“前面是血藤,它会随时生长和枯萎,改变路的走向。你等等要拉紧我的手,别乱跑,哪怕它开始攻击我们,也不要松手。”
青琅玕说得没错,当于荧跟着她走进前方比较空旷的道路上时,她注意到自己来的地方已经不知何时被封死了。植物的藤条在熠耀的光芒中不断移动退却。于荧背好九尾狐,紧紧握着青琅玕的手,效仿她站在原地,注意藤条的活动,避免方向感被干扰。听着耳边令人毛骨悚然的叶片摩擦声,于荧总感觉脑袋后边有双眼睛监视着她们伺机而动。
就当于荧以为藤条就会这些时,身后突然有声音炸开,于荧和青琅瞬间玕抱在一起,把熠耀护在怀里。于荧大惊失色,突然想起来季雪还在背上,但季雪却伸出狐貍爪,温柔地拍拍她的头。顺着狐貍的目光,于荧看到自己与青琅玕被一方半圆形金色光罩护在里面,光罩外的藤条像章鱼触手一样不断攀爬收紧。那藤条被光芒刺伤,接触到光罩的地方逐渐流出血红的汁液。
于荧站起身,往身后看去,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悬在半空,他的头发一半青绿,一半枯黄,下半身空空荡荡。他正与一个身穿青裙,用藤条扎紧长发的女子对峙着。男子的声音很温暖,像是寒冬里的旭日:“阿萝,她们是来救京上的。”
女子不发一言,仍然用尽全力攻击面前的男人,但男子严防死守,血藤竟然找不到一丝下手的缝隙。
青琅玕看到发疯的女子,立即喊道:“萝蔓姐姐,是我,阿青。我们真的是来让京上复活的!她们是南极星和北极星,你好好看看我们!”
青裙女子闻言,竟然真的认真打量起青琅玕与于荧,见她们并没有人类的气息,这才撤回了自己的藤蔓触手。
萝蔓不再攻击,却盯着陌生男子不发一言。青琅玕也不清楚男子的来历,于荧倒是从男子的服饰风格中品到些熟悉的感觉。只听男子对萝蔓说:“你还记得天织京上吗?”
听到玫瑰的名字,萝蔓眼睛亮了起来,但看男子的眼神仍然充满戒备,仿佛在怀疑男子身份的真实性。“我是茵棉落,棉花的族长。”
男子伸出双手,想触摸女子清冷的脸:“我回来了。”
随着熟悉的触感在脸颊上漾开,萝蔓的表情从敌意到猜疑,再卸下防备充满泪水,瞬息万变的神情让青琅玕和于荧懵懂不已。青琅玕年龄不大,没见过太多长辈,很疑惑茵棉落是谁,为什么萝蔓姐姐看到他以后感慨成这样。于荧震惊的是男子居然就是天织给她的棉花,原来是族长,难怪拥有驱逐极地严寒的力量。
萝蔓在茵棉落的目光中读懂了他未说明的话,她放开了那条唯一正确的路。茵棉落转身对于荧说:“萝蔓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在这里叙叙旧,你们去做正事吧。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直能保你不受寒冷侵袭。”
茵棉落没有双脚,萝蔓用藤蔓箍住他的小腿,自动编织了一双义肢。茵棉落摸摸萝蔓的头,萝蔓扑进了他的怀抱。
青琅玕安抚受到惊吓的熠耀,绿光重新燃了起来:“原来他就是萝蔓姐姐心心念念的人啊。”
事情转变得太快,于荧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听说萝蔓姐姐曾经有个心上人,原本生活得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她来到这深山老林里刨石头,我就是这么被姐姐刨出来的。她看我年纪小,还是个姑娘,就放弃了我。”
青琅玕引着于荧向着昏黑的密林深处走去:“后来姐姐刨到了青石棉的族长,就带着他离开了哀牢山。没过多久她就再次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天天以泪洗面。只有看到人的时候才会恢复一点精气,杀个痛快。她的汁液之所以是红色,就是因为她食人,她会把人的动脉割开,把藤蔓伸进去吸干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