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挫的表情在他斯文温和的脸上闪过。
王秉文还是好脾气地说:“但是且惠,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其实我今天很不顺利,实验数据做的一塌糊涂,被老师骂了好久。可接上了你,和你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一点都不难过了。”
他这么简单又真诚地表白,且惠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人,一下子,她先失语了。
王秉文打了个转,“我先走了,你赶紧进去吧,早点睡。”
“喂!”
且惠追了两步,又放弃了,停下来,小声地说:“我话都没说完。”
chapter66
四月的深夜,天上层迭涌动的阴云遮蔽了月光,东郊宾馆的山坡上,一排苍绿古松的倒影投入湖心。
沈宗良在套间里醒来,喉咙里像是拢了一堆刚烧成灰的炭,又烫又哑,是晚上那坛子桂花甜酒的反噬。
周覆特地来江城,在私人宅院里设了宴,他到很晚才过去。连周无禄都去敬了一杯酒,说感谢贤侄到华江来稳住局面。
沈宗良喝了,说:“这种高帽就不戴了,在哪儿都是工作。”
等他大伯走了以后,周覆才坐下,夹了一筷子菜说:“那还是区别很大的,东远怎么比得过这里,人也不如啊。今天见到钟且惠了吗?”
沈宗良放下了筷子,张开双腿,双手撑在膝盖上,仰头看了看天边。
他嘲弄地哂笑了下,“你说呢,那还能不见到吗?”
“她反应怎么样?”
小惠的反应倒是没多大波动的,毕竟历练了几年,人长大了,性情也柔和沉静远胜从前,穿着简约修身的西装套裙,站在桌边和部门里的人说话,灯光照亮她明丽的眉眼,像一朵高高开在枝头的白玉兰。
他想起他们隔着电梯门对视的那一眼。
她眼尾泛着不知名的红晕,嘴微微撅着,像有一腔的心事难言。
于是,沈宗良在紧紧束缚着她的礼乐教化里,看见了她攒下的不甘、委屈和幽怨。
她在怨什么?怨自己当年选来选去,做了最错的一个决定?是这样吗?
那现在他来了,为什么不到他面前来说呢?
沈宗良拿起酒杯摇头,“你说能怎么样,她都已经不敢看我了,比从前怕得还厉害。”
周覆笑:“那还不是你太吓人了,小辈们有几个不怕你的,就说死了的徐懋朝,霸王似的人物,你一来立马老实了。”
提起这个名字,沈宗良自顾自喝了杯酒,“他也可怜。”
不知谁说了一句:“可以了,至少到死都风风光光的,你让他活到现在,跟魏晋丰似的,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外头,他更难受。”
周覆去给他添酒,“那也是个命不济的混小子,本来”
“得了,到棠因面前不许提。”
沈宗良特别关照了一句,“你知道她闹了多久?我又劝了多少话才肯嫁到祝家。”
一开始,棠因不管不顾地要出国,半夜翻了大院的红墙,被警卫拦下来以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茶不茶,饭不饭的,谁都说不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