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贴到耳边,呼吸不稳地喂了声。
此时沈宗良正坐在车上,车厢内十分安静,连海浪都听得一清二楚。
自然也不会落下她剧烈的喘息声。
他清醇的嗓音传来,“小惠,做什么了喘成这样?”
且惠知道他没往好处想。
她气道:“里面太吵了,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我是跑出来接的呀,还怀疑我。”
小姑娘有一把婉转缠绵的嗓子,怨怼也像在调情。
听得沈宗良喉咙口微微发痒。
他拧松了领带,“那是我不对,应该提前十分钟报备,下次注意好吗?”
“不好,你得跟我道个歉才行。”
且惠得寸进尺。
沈宗良往后靠着,手边静静燃着一支烟,搭在车窗边。
下一秒,他平静地吐出一句,“好,对不起。”
和他一起坐后排的唐纳言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认识了将近三十年。
这是第一次,他听见沈宗良的口里说出类似的歉辞。
别看他冷漠不近人情,仿佛什么都看不上眼,但也有不顺心的时候。
读高中时,沈宗良因为数学竞赛的事,心情正不爽。
偏偏篮球队的男生来挑衅他,问他是不是再不敢上球场了。
年级小的时候没轻重,他拿起手边的保温杯就砸了过去。
那男生破了皮,额头上鲜血成股地往下流,进了医务室。
虽然没被叫家长,但男生家里也不是等闲之辈,不好随便打发。
校长还是打电话到沈忠常办公室,小心汇报了这件事。
当晚沈忠常就教训了他一顿,要沈宗良第二天去给人道歉。
但沈宗良挺着腰杆,“打都打了,道歉是不可能的,要不您揍死我吧。”
气得老爷子拼命地捶桌子,说怎么生了这么个犟种!
唐纳言低头笑了下。
现在看来,沈家老爷子的雷霆之怒,还不及小姑娘撒痴有用。
他再一看沈宗良的表情,连一丁点不情愿都没有,反而含着笑。
不用说,身边这位独了这么些年,如今是老房子烧着火了。
沈宗良倒没注意唐纳言这边。
他问且惠,“吃过晚饭了吗?还在外面?”
且惠说:“吃了很多,和你小侄女她们坐会儿就回去。”
“好,不要在生地方逗留太久,早点回酒店。”
他刚要挂,又听见那边轻轻问:“沈宗良,你的车坐过几个人?”
沈宗良一下没懂,“什么?”
且惠重复一遍,“我问,小叔叔的车专程送过几个女孩子?”
他这才和唐纳言对了一眼,“哪个时间段?没有范围可不好说啊。”
哼!老滑头。
且惠撂了一句,“再见,我要进去了。”
也不再管他,就把电话给摁了,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