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姑娘说不擅妇科,肯定不是骗你,她应该是懂的,只是没有十全把握,不敢接诊。
而且顾家西院跟东院不合,你是东院那人介绍来的,她也会防备着你。”
王芳草说得又急又快。
这些话都是她在金针堂听到的,生怕蔡吉误会顾沐云真的医术不好,又怕蔡吉为拒绝出诊记恨在心,就连顾砚山跟顾沐云不合,担心这是一个圈套都直愣愣说出来了。
看着面前小妇人涨得通红的脸蛋,还有急于解释的话语,蔡吉呆立片刻,突然噗嗤笑出来:“小嫂子多虑了,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为这小事为难顾姑娘。
只是不知道小嫂子是顾家什么人,还为了顾姑娘来拦在下?”
做衣
蔡吉问王小媳妇是谁,是不是顾家人,王小媳妇退后一步,侧过脸,垂眸道:“我只是来金针堂看眼的,无意中遇到你们这事就说几句,若要真是顾家人就好了。”
顾家兄妹多,顾郎中身边有伯伯侄儿侄女护着,没人敢欺负,要是自已也是顾家人,肯定不会落到无依无靠的地步。
王小媳妇说完,连礼都没有行,转身踉跄下大石梯,往自家裁缝铺去了。
蔡吉站在石梯高处,目送王小媳妇的身影消失在街巷里,这才回头对身边随从道:“这世上还有专门拦在路上替别人说好话的?”
说完他都笑了,真是天真幼稚。
旁边随从道:“真是可怜这样水灵的小媳妇,也不知道是哪个短命鬼,看她鬓边还带着孝。”
另外一人闷声:“恐怕是看上蔡大官人,才来露面的。”
蔡吉挑挑眉,斥道:“怎么能说看上我的,万一只是来帮顾姑娘说话。你们这样说了,人家以后还怎么见人。”
有这一打岔,倒让他心情愉快起来。
刚才那小媳妇小脸红红,眼睛闪闪又羞又怯,还在努力想把话说得完整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走,有好些天没有到老街这边来了,我们逛一圈再回去。”
蔡吉整整额上红巾,带头迈步走下石阶。
两个随从紧跟在后,三人朝着王小媳妇离开的方向而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街上没有行人,蔡吉三人溜溜达达转过两条小街,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打骂声,还有一追一逃的两个人。
旁边懒懒散散站着几个人,想来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就连开门看热闹的都没有几个。
王婆子骂着:“我今天要打死你一个小贱蹄子,养你十几年,我儿三年孝期没过,你就心野了,管不住了,天天的往金针堂跑。”
小妇人像是已经挨了打,跌坐地上,捂住胳膊求饶:“娘,我的眼睛不好,顾郎中能给我治,你为什么不愿意?”
“治治治,谁知道你在治眼睛还是在勾搭男人,那个骗钱的假郎中说的话你也信,治了这些天也没见你眼睛好到哪去,明天你再敢出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婆子厉声骂着,挥起手中的木棒又要打。
“大嫂子,你这是在干啥?闹得当街打儿媳妇!”
一个悠悠男声突兀响起。
王婆子气急了,回头怒道:“我在管自家人,不要谁多嘴。”
今天这个小贱人在外面躲半天不回来,她又不敢去金针堂闹,早就气封了喉,此时一见回来也不管还在街面上就开始打骂。
蔡吉呵呵一笑:“大嫂子说得有理,是不该管闲事,可我想做几身衣服,总不是闲事了吧!”
他抬头看看王家裁缝铺的招牌,直接就往店里去。
王婆子此时已经看清楚眼前三人是谁,顿时吓得把木棒一丢,笑着迎过来:“哎呀,原来是蔡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蔡吉瞟她一眼,也不废话:“你这做衣服怎么个价?”
王婆子赶紧打开已经落下一半的店门:“蔡爷得看布,看绣活才好说价格!”
街上,一个胖妇人上前扶起王小媳妇:“芳草,你天天到处跑,不在家干活,你娘心里不舒服少不得打骂几句,你当儿媳妇别跟她计较啊!”
王小媳妇低声道:“三伯母,我在医馆候着时,手中绣活也没有放下,没误过家里生意。”
那人像是听不到王芳草的话,“哎哎”
两声道:“你娘说得对,你这能吃能动的,天天跑医馆干啥,被人说起不好听,听话,以后还是别去了。”
王小媳妇推开那人的手:“三伯母,你们只看见我能吃能喝能干活,我每天眼睛疼得流泪,你们又有谁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瞎了,我还得去医馆。”
那妇人显然也被王芳草这倔强给激怒了,立即恶着声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喊我一声三伯母,我就是长辈,说了你就要听。
本来你是该去庙里吃斋守节的,还是你娘看着麟哥儿年幼,离不开母亲才没提,现在你乱跑给王家丧德丢脸,就是沉河都活该。”
她是邻居,也是看着王芳草从小长大的,知道王芳草是一个连姓啥都不知道的童养媳。
王家养大她就当养一条狗,没有让她出家守节都是因为还要人做衣挣钱。
听到要自已进庙沉河,王小媳妇一下就绷不住了,捂脸哭着冲进自家店里,跑进后面院子。
王婆子此时正替蔡吉选布,嘴里好话一串接一串:“蔡爷这气量高,穿什么都好!这靛青的稳重,这玄色也……也稳重。”
王家裁缝店小,能备出的布料自然也少,而且还不是什么高档货。
当初顾沐云是来做夹衣夹袄,穿在里面还不怎么挑剔,只要是棉布就行。
蔡吉要做衣服本来就只是一个借口,自然是什么都不合适:“算了,我是要做一件出门应酬的好衣,你这些都不行,什么时候有好料子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