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转,顾二伯就说起他去李家报信的事。
顾二伯当时急急忙忙丢下金针堂去李府报信,李府老管家初时听到自家四公子生病送到金针堂,还很是着急,赶紧就要带人走。
可下一句听到是金小三等人送到金针堂,他立即就意识到不对:“我家公子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晕就晕,也没有其他人回来报信?你家郎中怎么说的?”
顾二伯学了顾沐云的话:“李四公子是昏迷不醒送去金针堂,我家医术不精,不敢收治,可送李四公子来的金小三那群人嘻嘻哈哈,看着李四公子难受也不愿意把人送走。”
李府老管家额头的汗水一下就干了,他只感觉背脊上凉嗖嗖的,脑门上青筋直蹦。
大家是镇上的,金小三那群人是什么货色都懂。
那就是一群小有家财,天天逗猫遛狗、无事找事的浑人。
自家公子更是被白米饭养大,身子骨结实,连伤风感冒都没有过,这……
老管家心里一个念头冒出来,又被压下去,他还不相信有这事:我家四公子虽然不喜读书,但绝不会去医馆讹人,要是传出去,自家老太爷非得气死不可。
老管家是看着李四长大的,知道这个公子不求上进,喜欢跟闲汉厮混,但绝不会做出为非作歹的事。
但人家金针堂已经来门上告状了,再想到金针堂那个赁房的姑娘,老管家心里一紧,忙进宅报信。
这事不能让老爷知道,还得先告诉四少奶奶,让她去金针堂接自已夫君。
也该李四倒霉,老管家还没有进院,先遇到正好从农庄查过账目回来的大公子。
大公子最见不得家里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弟。
此时一听这混账东西居然带人在医馆闹出笑话,顿时暴怒,立即吩咐自已的护卫去医馆接人,马上给他找一个好地方养病。
乡下老宅翻修祠堂正缺人监工,要在偏僻的老宅待到祠堂完工,至少需要两个月。
这些事情都是李四回去之后发生的,金针堂自然不知道。
当天下午,收工的顾长水又到金针堂来,听到妹妹水萍说上午李四公子来装病,顿时气道:“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顾砚山搞的鬼。
他天天在四方酒肆喝酒,那个李四也爱去那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顾砚山,这倒符合了顾沐云的猜测,还真是他在搞怪,那就别怨腿疼了。
李四他们一行走后,金针堂的一番闹剧并没有传开,就连当时在场的患者也好像得到什么消息选择闭嘴。
金针堂照常营业。
也从这一天开始,顾二伯没有再待在大石梯那里,而是留在金针堂,帮忙招呼顾客,倒水递扇。
第二日,李四去乡下,金小三几人当晚被李员外好一通训斥的消息传到顾家时,顾砚山正躺在凉床上悠闲自在的喝茶。
等自已的跟班说完,他平静笑道:“这跟我无关!李家不会随便找人责罚的。”
话虽如此,顾砚山还是决定先在家里待几天,等风头过去再喝酒。
三房的客堂里,族长三老太爷坐在上首也阴沉着脸,不过他在想其他事。
五老太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眼吐出浓浓的白烟道:“自从大房的檀亦在县衙做事后,三哥你这个族长当得就有些吃力不讨好。”
三叔公看他一眼,用手扇开眼前的烟雾,叹气一声道:“檀亦在县衙做事,也是我们顾家的荣光,我让着大房几分又何妨。”
五老太爷收起烟杆呵呵一笑:“这是自然,西院东院虽然都是顾家,毕竟还是亲疏有别,已经是出了五服只能当亲戚。
可想当年,我们为了大房的顾檀亦能先考上举人,有些事情你我不说出来,心里都明白。”
顾檀亦是大房的老四,二十年前他比顾廷柏早考上秀才,但几次考取举人落榜。
没想到顾廷柏也考上秀才,东院一下就紧张了。
怕西院先中举抢走风头,为东院的名声和地位,明知大房故意逼走西院的顾廷柏,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三老太爷知道这个堂弟鬼主意多,他一直怀疑,当年给大房想法子的人就是他,只是没有证据:“老五,你想说啥就说啥?”
东院缓、意在金针堂
东院并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在各家利益面前,百年里早就满肚子官司。
五老太爷摸摸下颌三缕胡须,压低声音道:“你家的浩广,跟我家浩升现在十四岁,都是要在明年二月参加童生试的。
三年两试,上次已经落榜,再错过又是一年多,我们可耗不起。”
三叔公点头,的确如此。
这两个孩子虽然上次双双落榜,但县学夫子说过,那只是去找一下应试的感觉,作不得数,童生考几次的大有人在,又经过一年学习,这一次势在必得。
现在很关键,可不能让两个孩子有着闪失。
五老太爷继续道:“所以我们对西院不能逼得太紧,他们要是真的分族,既坏了顾家名声,以后也少了大笔的安葬费。”
三叔公继续点头,这是的,西院要是分开,对东院有害无利。
这几天,他跟五老太爷已经私下说过几次,两人不谋而合的都是息事宁人。
换句话说,就是不让东院的大房再去找西院生事了。
哪怕是要找,也要等三房和五房的两个孩子考完童生秀才,拿到官府免税赋的资格,那时候再说分族。
毕竟当初西院出一个秀才顾廷柏,东院大房出一个举人顾檀亦,自已三房五房虽然有田有铺,名下却只有“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