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叫什么梁的……反正不是什么东西,前段时间被开除的时候,他爸妈还在学院门口叫骂,说男生花心一点是他的本事,都是那些女生不要脸、勾引他儿子。”
“结果刚出校门口就被人套麻袋了!他爸妈年纪大动不了,那些人就专揍那个男生,可把他爸妈心疼坏了,还要去派出所报警。可惜那块地没监控,警察也没排查出什么可疑的人,也没办法,据说他妈当场撒泼,因为袭警的罪名还被关进去了几天!”
金奈狠狠扬拳,语调铿锵激昂,“大快人心!”
还有一点后续,金奈并不了解。
梁栋的父母在京都讨不到什么好处,想着儿子虽然丢了研究生的学历,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京都美院本科毕业的,回去还能找份美术老师的工作。
结果刚回了小县城,周围人的视线都格外奇怪,还有人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最开始梁栋和父母还不明所以,直到接到了亲戚打来的电话,那头音调拔高,满是气急败坏。
“你家栋在外面做的那是什么事?有胆子做,那就要保证不会出事,怎么连几个女孩子都哄不住……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家宝在学校里都被同学追问,说你表哥是不是在大学里当小白脸,吃软饭的!因为你们栋的事情,家宝在学校里都被嘲笑,抬不起头来,哭着不肯去学校了!”
梁家人这才知道,就在他们回来前两天,本地订阅量最大的报纸上刊登了梁栋的那些事,语调严厉地进行了批评。
连本地的电视频道也提起了这件事。
在他们一家看来就是男人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在本地流传得广为人知了!
梁栋死死盯着报纸上言辞激烈的批判之词,攥着报纸的手太过用力,薄薄的纸张都泛起了崎岖褶皱。
梁父一直在接亲戚的电话,最开始还大声嚷嚷回去,觉得都是那些女生的错,半点儿不讲究,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还闹到人尽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已经成为破鞋了。
到后来,得知几乎整个小县城都知道这件事后,就开始焦虑了,生怕梁栋再找不到好工作。
梁母都不敢出去买菜了,坐在屋子里抹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抱怨梁栋,连这么几个女孩子都哄不住。
梁栋的父母没受过什么伤,但梁栋却是切切实实被狠狠揍了一顿的。
被霍家保镖拧脱臼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浑身淤伤没得到静养,连坐在椅子上都觉得疼痛。
梁栋咬着牙甩下报纸,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出声,“行了!你们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哪有那么简单,我都处理得很好,只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而已!”
想到那几个笑容中都带着挥之不散血腥味的男人,梁栋狠狠打了个寒颤,“都别说了,都别说了……”
他在家呆了小半年,等到没什么新鲜事的小县城终于将这一件事翻篇后,才敢拿着自已的简历出去找工作。
大一点的企业他不敢去,档案上明明白白记录着他被劝退的原因。
梁栋只敢去小公司,面试的人翘着二郎腿,姿态随意翻看着他的简历,偶尔看来的视线中满是嘲弄哂笑。
“京都美院的高材生啊。”
负责人阴阳怪气,“能力是不错,不过我们这儿可没有富家女给你吃软饭,都是一群老爷们。”
“王哥,这可不行,万一他对男的也有兴趣呢?”
面试的人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每一道轻蔑笑声都似扭曲锁链,将梁栋死死缠绕。
偏偏经历了无数白眼后,梁栋只敢咬牙忍下,还要赔笑拿回自已的简历。
他神情恍惚的回家,刚踏上家中楼道,楼上住户牵着小女儿下楼嬉戏,见到梁栋就冷了脸色,连忙抱起小女儿,满是厌恶的与他擦肩而过。
背后好像还传来了不屑呸声。
没走几步,梁栋就听到了自家屋中传出的熟悉尖锐吵嚷。
“姓梁的,你手机里这个女人是谁?丽丽丽丽,叫得这么亲热?你还给她转钱?!”
“还不是你自已作的,跟个母老虎一样,儿子也管教不好,整天就拉着个脸,谁稀罕看你!你和你儿子都废了!”
母亲尖声哭叫,哭喊着梁父不是人、拿着家里的钱去养外头的贱丨货。
父亲也不甘示弱,用粗噶嗓音骂着母亲从结婚以来种种不让他满意的行为。
东西被乒乓砸落在地,不锈钢盆嗡嗡转动,隔着薄薄墙体听得一清二楚。
梁栋麻木地站在狭窄楼道中。
他看向了小小的窗户,外面是灿烂阳光,而他淤泥一滩。
这是不是接到了那个电话的报应?
如果他没有听信那个人的话、如果他没有试图接近棠岁晚、如果……
想到记忆中眼眸冰冷的男人,梁栋骤然抖了抖。
这就是那个男人的折磨手段!
知道他最在乎脸面和名声。
知道他懦弱到没有勇气结束生命。
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感受着自已深深陷入泥淖,却毫无办法自救。
那个男人,要他永远清醒地看着自已沦落深渊。
永远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