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医走后没多久,梁涣就回来了。
也不知去干了什么,他表情看起来比出去的时候平静多了,还能够放缓了神情,轻问一句,“阿姊现在觉得怎么样?”
卢皎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疼。”
梁涣肉眼可见的一懵。
卢皎月从受伤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十分冷静,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时竟是愣愣的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卢皎月抬眼看着他,不再掩饰自己那并不好看的神情,恹恹地低声抱怨,“我好疼。”
她这么说着,却不想梁涣在原地僵了大半天,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卢皎月:???
这反应、认真的?!
退开的梁涣陷入了一种不知道该说是“手足无措”
,还是“语无伦次”
的境地。
他一边局促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一边磕磕巴巴地,“是伤口疼吗?伤、伤药不合适吗?还是包扎的不好?我我、我……去找太医……”
卢皎月:“……”
不,和物理上的伤口没关系,她这会儿只是需要一点情绪上的支持,比如说一些安慰性的动作之类的。通常来讲,这种行为可以描述为“撒娇”
。
想通这点之后,卢皎月也禁不住生出点微妙的感觉。
但还不等卢皎月捋清楚,她这点微妙到底是对自己行为的不好意思,还是对梁涣反应的无语,却先一步听见系统的开口,[如果宿主愿意开放部分权限,系统可以释放小剂量的神经电流,对到达大脑的痛觉神经信号进行干扰,达到止痛效果。]
卢皎月:[……]
按理说她该松口气的,但是这种情侣间的小情趣突然被第三方专业人士糊了一脸的无语凝噎感还是让她渐渐失去了表情。
系统:[宿主?]
卢皎月很艰难地回了它一个“嗯”
字。
这办法很好,下次……尽量不要出现得这么突然。
幸而在对这种微妙气氛的觉知上,人总比人工智能要出色一点。
梁涣在短暂的僵硬之后,总算没有干出“在这时候跑出去”
的蠢事。他像是终于回过神了,上前一步,试探倾过身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卢皎月手臂上的伤口、扶着人揽在了怀里。
在这轻拥的接触中,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传递过来,仿佛连伤口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
……也或许不是“仿佛”
。
察觉到疼痛确实有所缓解,卢皎月在心底小声地对系统说了句[谢谢],然后一点点放松了身体,将重量托付给了另一个的怀中。
袒露脆弱并不可怕,只有将最虚弱无力的一面展露在另一个人眼前,才真正构成了相伴相携的含义。这是顾易教给她的事情。
只是这非常需要勇气…… 好在现在的她,多少学到了一点那样的勇敢。
卢皎月这么想着,越放松了下去。她就这么靠在对方的胸口,听着另一个人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缓缓和自己的同调,这种感觉非常其妙:放松地、放心地,在最脆弱的时候,将自己托付给另一个人,这本就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
卢皎月听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地在梁涣脖子上蹭了蹭。
渐渐平稳心跳突然出了一声重音,抱着她的人因为这动作僵住,卢皎月低低笑了一下。
梁涣因为这笑声愣了一下,但那点僵硬不自在却莫名地驱散。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表情一点点温柔下去。
——非常难得的、没有半点阴霾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