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常,这会儿许多宫人别说是长安了,就连这个宫里城都没出去,卢皎月见她感兴趣,拣着些路上的见闻说了。
知宿时不时地惊呼两声,气氛一时很是和乐融融。
收拾着床铺的望湖忍不住瞪了人两眼:没规矩!
结果知宿听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反倒是卢皎月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别计较。
望湖:“……”
您就惯着她吧。
主子都话了,望湖也只当没看见,但是等到卢皎月跟前的水换了第三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有这样当差的吗?真把主子当说书的了?!
她不轻不重地把添水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放。
趁着这茶壶声响带来的片刻安静空档,看着知宿开口,“殿下今日劳神了一下午,也累了。”
知宿这才回神,讪讪地止住了本来还想追着问的话头。
倒是卢皎月拉了拉望湖的袖子,安抚地笑了下。
“不妨的,白日里睡得足。”
顿了顿,又道,“这段时日你主持宫务也费神了。现下我回来了,你也能缓口气,早些去歇着才是正理。”
望湖没同意。
哪有主子还醒着,伺候的人先睡了的道理。
最后各退了一步,望湖趁这个时候把宫务汇报了。
突然从闲聊变成了工作频道,放了一个“长假”
的卢皎月有些微的不适应,看着自家大宫女去里间拿记录册子的背影,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抬头正看见也长舒口气的知宿。
“……”
“……”
两人视线对上,忍不住都笑了。
似乎是觉得气氛轻松,知宿禁不住开口问出了疑惑,“下午的时候,殿下做什么替那些宫妃出头啊?陛下下了那种旨意,您不高兴吗?”
——你不高兴吗?
这个过度熟悉的问题让卢皎月还带着笑意的脸色一僵:有什么可高兴的?她又不是真的来当皇后的。女主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不仅太子没着落、连皇子差点儿都不是了……这小世界要完。
知宿打量着卢皎月的脸色,过往的种种场景略过,某个恍惚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这念头实在荒谬,知宿忍不住干咽了一口,但某种触碰到秘密的好奇心还是让她放低了声音,悄悄问出口:“殿下是不是……不想陛下来长乐宫过夜?”
知宿的声音放得很轻,本来是不该传出去的。
如果寝殿的门没有打开的话。
刘通看着顿在原地的皇帝,背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他简直在心底求神拜佛求着皇后殿下赶紧反驳,最好再叫个人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宫女拖下去打一顿。 他倒是想弄出点动静来提醒,但是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人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刘通一下子从后脑凉到了脚底心,仿佛人又回了那个染着血气的寒冬腊月。
守着门的两个小宫女也没敢动弹,她们的脸色只比刘通更难看。
毕竟后者最多被迁怒,她们是实打实地身家性命和皇后系在一起。
刘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想听的反驳,反倒是听到了另一道压低了声音的厉声呵斥,“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