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皱着眉,忽而道,“我想起来了,有一回刚跟你们通完视频,隔天他就犯了老毛病。”
程澈眼皮一跳,“您是指四月十3日那天?”
“对对对,”
李阿姨频频点头,“那天正好我们厂里有人闹事,大家都没去上班。”
程澈蜷了下手指,扯出笑意,“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李琴摆摆手,“哪里是麻烦我,我倒要谢谢你。我这腿要不是你帮我找律师打官司,也拿不到这么多赔偿款。”
“您的腿现在好些了?”
“好多了,走路什么的没问题,过段时间就能痊愈,”
李琴喃喃道,“士国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和程澈只有几面之缘,但后来家里出了事反而是程澈帮的忙。要不是她亲生儿子好赌惹了一堆烂账,说不定现在程澈也能算是她半个儿子。
程澈笑容浅去,轻声说:“您过誉了,我哪算什么好儿子。”
*
程士国给店门落锁,拎着空饭盒上楼。家里有灯,必然是程澈回来了。程士国加快脚步上楼,打开门果然见程澈坐在沙上。
“爸。”
“吃饭了?”
“吃过了。”
程士国放下饭盒,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洗。程澈见状,接过去,“我来吧。”
“行,你来。”
他和程澈在一块总是有些别扭,用书上的话来讲,叫代沟。可能别人家也是这样,孩子一长大,就会产生隔阂。
程士国念叨着要不要再洗点草莓,“都压烂了,可惜。”
“您别忙了,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程士国坐回沙,“什么事,你说。”
程澈目光直视他,身子绷直,“爸,我想和轻轻在一起。”
“什,什么?”
程士国如被扼住喉咙,“什么意思?”
“您不是一直怀疑我心里有人吗?那个人,就是轻轻。”
程澈眸中坦然,如同囚徒放弃抵抗,彻底袒露自己的罪行,冷静而疯狂。
程士国瞳孔忽颤,细纹横生的脸瞬间像老了几十岁,即刻激动站起来,“不行,不行,她不会同意的,轻轻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不会吗?”
程澈怔怔启唇。
程士国举起颤抖的手落在他肩上,心里纵是惊涛骇浪,程士国却半分不敢表露,程澈能把这事第一时间告自己,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还能挽回。
“程澈,你要是做了这些事,她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一辈子。你是警察,得对得起这身衣裳。爸知道你这样会难受,可这半辈子都过了,再争这些有什么用?你一向都很理智的,程澈。而且,而且轻轻她怎么会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哥哥。她那么信任你,尊敬你,你要是执迷不悟,轻轻该会有多痛苦,你难道想要威胁她,伤害她?程澈,冷静一下,爸理解你的难处,但你多考虑考虑轻轻的处境。她本该过得好好的,嫁人生子,一生顺畅。你如果控制不住,这不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程士国说完,始终沉默的人缓缓抬起头,却是眼眶微红,写满痛楚,“您以前,也是这么对轻轻说的吗?”
程士国大骇,身形定在原地。
两道目光蓦地相撞,程澈扯出丝苦涩无力的笑,“爸,您回国前就知道了,对吗?”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程士国却大惊失色,似一场呼啸的北风吹空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完了。程士国想,一切都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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