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的话,有多可信?”
曲江阁楼之上,慕容珩听完沉青的叙述,凝眉在两人之间的棋盘上放下一子。
沉青看着走向又是满盘皆输的棋局,轻轻叹一口气,“眼下这个状况,怕是也只能信她了。”
慕容珩蕴着凉意的眼看她一眼,“眼下是什么状况?”
“扳倒燕平,毒害昭帝,联合太傅。这3件掌控南宁朝堂要做的事,燕为宁不是替你把一二都做了吗?顾太傅固然不会助我们,但倘若昭帝病故,他也不会阻止安宁公主即位。”
他在棋盘上按下最后一粒黑子,黑子将白子团团包围,不留一丝生机。
沉青深吸一口气,“我以为我们有共识,不动安宁公主。”
“此一时,彼一时。谋害昭帝在前,眼前摆在安宁公主面前的只有死或者为帝两条路。这个道理应该不需要我来跟你说。”
慕容珩拂乱手下的棋局。
死或者成为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北漠帝王的傀儡,沉青看向棋盘上被他随手抛掷的棋子,眼神变得冷凝。
“不。你答应过我的,报父母血仇,走登天之路。”
沉青盯着慕容珩幽深的眼,一字一句地说。“谢皇后无子,宗室里却有的是燕氏皇族新生儿。谢瑜有野心却无家族,皇后过继宗室子垂帘听政,比公主更名正言顺,也更好控制,不是吗?”
慕容珩支颐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假如谢皇后真的可信的话。”
“沉青,你不愿扶持安宁公主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你的父母既然是为此而死,以你的性情,不应该只会更想做完它吗?这可是你父亲都不能完成的事情。”
他锐利的眼神仿佛探究,又仿佛在评判。“还是有什么关于安宁公主的事情,你在瞒着我?”
沉青霍然抬头:“慕容珩,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同样尖锐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前日还耳鬓厮磨裸裎相对的男女,今日便剑拔弩张泛起无声硝烟。
慕容珩的眼神先缓和下来,他将棋子归置到盒中,修长的手指合上玉石做成的盖子。“沉青,我并不想要和你争执。”
“皇后也好,公主也罢,都不妨碍我们最后要的东西是一致的。你若是如此不愿安宁公主被卷入其中,便去验证谢皇后到底有几分真假吧,我不会阻止你。”
“但我也不会放弃扶持安宁公主的计划。两条路,最后总有一条能走到头,你说是不是?”
男人的嘴角挑起近乎是温柔的笑意,落在沉青眼中却是冰冷的。她动动干涩的嘴唇:“好。”
慕容珩今日并不留她,沉青从阁楼离开,满怀心事之下她沿着曲江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北邙山下。
她抬起头,春日踏青的男女络绎不绝,俊秀的公子扶着面纱下泛起红晕的女子的手,鲜妍的花朵在郁郁葱葱的草木间绽放。春天如此美好,她却仿佛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快乐。
慕容珩说的没错,她确实瞒着他关于安宁公主的事,她无法开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