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梅清,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我也知道否认没用。
梅清一语道破催眠中的两个关键点,说明她一定是了解催眠的,至少比普通人了解的多。
“当你在自己的领域钻研到足够的高度,对于其他领域也会触类旁通。”
我忽然想起杨教授在某次聊天时说起的话,在这后面的一句是:“永远不要轻视你想催眠的人。”
“梅院长。”
我站起身向梅清鞠了个躬,“这是我工作时养成的习惯,不自觉的就用出来了,如果对您造成冒犯,真的非常抱歉。”
“我很不喜欢被别人窥探的感觉。”
梅清冷声说道,但或许是我道歉的态度足够诚恳,她眼中的不悦消退了一些:“先坐吧,下不为例。”
“真的很抱歉。”
我再次道歉后落座,提高了几分音量道:“那我继续说了——我这个病人,认为自己患有人格分裂症,但您应该知道,分裂出的人格应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这种说法有失偏颇。”
梅清缓缓摇头打断了我,“主人格不知道副人格的存在,这是大脑——或者说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但副人格是有可能知道主人格存在的。”
“您刚才说不懂真是太谦虚了。”
我战术性的喝了口水,“但这位病人的情况恰好相反,在副人格出现的时候,他的主人格没有陷入沉睡,而是以一种第三视角在观察着。”
梅清“哦?”
了一声,似乎被我引起兴趣:“这是他自己的描述吗?”
我点点头:“根据他的描述,就像是在看一部以自己为主角的影片,影片中的他在做一些事情,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技能。”
“这个病例确实很有意思……”
梅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闪烁的眼神说明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嗒、嗒嗒、嗒、嗒嗒……
我知道机会来了,指甲轻轻弹在玻璃杯上发出声响,试探着引导着她的思路:“梅院长,您认为这会不会是一种器质性损伤造成的认知障碍?”
梅清沉迷于思考,完全没注意我的举动:“我认为这更像是一种记忆障碍。”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比方说——”
梅清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张三是一个非常喜欢小动物的人,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宠物医生。”
“可是某一天,他非常喜欢的小狗死了,这件事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被触发,自动屏蔽了‘小狗’、‘宠物医生’这些相关的记忆。”
“张三带着新的梦想继续长大,可是某一天因为某件事的刺激,曾经被封存的记忆出现松动,于是,他看到了自己儿时照顾小狗的一幕。”
“我好像明白您的意思了……”
我放缓语调,敲杯子的频率却更快了,“但这似乎只是一个猜想,要如何确定病人有没有封存的记忆呢?”
说到“封存的记忆”
几个字时,我像提醒似的刻意加重了语气。
梅清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我心里一喜正要趁热打铁,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嘹亮的女声把我吓了一跳,梅清也从轻度催眠的状态中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