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的外貌很有欺诈性,容颜如玉,雌雄莫辨,偏偏姿态洒脱,道冠束发,气质脱俗,仿若世外高人一般。可太子向来不信道不信佛,对欺骗天顺帝长生不老、让他服下丹药的流光十分厌恶。
流光对此也很有自知之明,和气一笑:“殿下无事便好,贫道先行告退。”
“总有一日,孤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在流光与自己擦肩而过之时,太子终究是没忍住发出警告。
老国师闭关不出,已经告知父皇,将国师之位传给流光,若非近日朝中是非多,父皇早已昭告天下,流光将成为新任国师。
比起前任国师的不理政事,在太子眼里,眼前的流光更像是个妖道,以长生不老之术蛊惑天顺帝,受到天顺帝的重视,掌握司天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连太子都不能当面挑衅,否则必定受到天顺帝的责罚。
然而此刻,他依然将心声说了出来。
流光步伐一顿,余光落在太子身上,神情淡淡道:“那贫道也送殿下一句话,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还未登上皇位,就先说出这种话,太子还真是纯得有趣,就算没有他和薛沉渊,这家伙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
宁王和静王,可是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太子当真生错了地方,与这座皇城格格不入。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倒也能够成为一名品性高洁的君子,可惜,他生在帝王之家,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他真的对殿下说了这种话?”
回到东宫,李先生见太子表情不对,稍一询问,便知事情的经过。
太子已经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叹气道:“是孤的错,孤也是一时之气,才对他说出这番话。”
李先生原身与太子关系甚好,多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子,深得太子信任,所以太子向来不瞒着李先生。
“殿下何出此言,您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先生觉得太子还挺惨的,从小被天顺帝控制着长大,甚至故意将他养成一个君子,避免他提前觊觎皇位,但人老了就是容易犯浑,依然不信任太子,甚至进一步的封建迷信嗑丹药。
这就和现代天天被骗买昂贵营养物、破铜烂铁的老人家一副德行,听不得孩子劝诫,放在现代,说不定还会被四十元的旅行团骗走。
而在古代,身为君王的天顺帝不会被骗走,但会被骗走命,嗑丹药嗑死的皇帝一个接着一个,天顺帝也注定会走上这条路。
人老了,免不了昏庸,恐惧死亡,便被骗子利用这份恐惧欺骗,玩得就是心理战。
李先生仔细思考半晌,撇去宫人,对太子低声道:“殿下,您若想解决这个难题,不如趁着秋猎,对他下手……”
有系统251和监察者在,李先生知道的信息远比原来更多,本不该对他开放的信息渠道也都放开了。
这一看,李先生当场脸都青了,要是他再晚一步,就真的要牺牲在这个世界里!
周闲和薛沉渊早就知道之前是他在背地里动手脚,根本没打算放过他,李先生没有别的路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秋猎之时,便是猎杀时刻,再不抓紧时间,他必死无疑。
好在他答应及时,一切还来得及。
希望在这一局中,他能够赢得了周闲和薛沉渊。
因胡人当街被杀一事,居于京城的胡人使臣颇为不满,好在安抚下去,结果好不容易找到犯人,又被张小侯爷给放走了,考虑到武宁候和静王,京兆尹终究是不敢对他下手。
但也不敢得罪胡人使臣,好在武宁候终于回到京城。久战沙场的大将军气势多少有几分骇人,不知与静王说了什么,二人一起进宫,又宣了京兆尹,弄清楚这件事,并且公之于众。
那两名被杀的胡人所犯罪行累累,欺压百姓,强抢民妻,路过的侠客看不下去,最终当街杀死这二人。一张张罪证被放了出来,天顺帝面色发青,已有暴怒之色。
尽管他曾经为了对付陆家,而短暂与胡人有过合作,但也受不了胡人在京城胡作非为,并且虐待大梁百姓,将他和大梁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最终,他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静王和武宁候解决。
姑且不说静王,武宁候肯定是个强势的主战派,即使是一向嚣张的胡人使臣面对他,也得低个头。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陆家还在的那个年代,强势、嚣张,绝不允许胡人靠近边城半步,否则定杀个血流成河!
“目前也只是暂且压下来,凶手是要捉回来,但什么时候才能捉回来,这是个问题。”
周闲坐在旁边,手贱地撩着薛沉渊的长发。
其实也不算个问题,张不拜那小子早就把人拐到家里保护了,所以前阵子京兆尹派人上天入地,搜地三尺,都没能找到凶手的影子。
薛沉渊正泡着药浴,温养的药性不像前阵子刺激,反倒令人昏昏欲睡,一旁监督的周闲时刻注意不让他睡着,以及控制水温不要太凉,随时加水。
“他们向来不甘心臣服大梁,觊觎着大梁国土,终有一日必然会反咬回来……”
而那一日也不久了,陆家亡了三年,胡人还拿下了边疆十三城,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磨砺刀锋,准备杀入大梁。
薛沉渊头靠浴桶边缘,昏昏欲睡,连周闲造作的手都懒得打走,不戴着面具,周闲能看得出来,薛沉渊的面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他的脸颊有热气熏出来的红意,眼睛半眯着,左眼上的那颗红痣鲜艳夺目,唇色也多了几分血色,明明是温柔如水般的面容,却显得瑰丽耀眼。
“这一天,估计也不久了。”
原剧情里,薛沉渊一上位就开启狂杀模式,估计和胡人主动来找事脱不了关系。
知道薛沉渊最近火气很大,周闲就算用了监督喝药的借口,和他睡在一起,也不敢动一下手脚,免得对上那双充满怀疑的眸子。
黄莲熬汤,清热泻火,浇灭了周闲潜在的想法。
反倒是薛沉渊睡得挺熟,第二天起来精神百倍,除了看到送来的汤药时,表情会产生一些变化。
一天四次药,相当的养人,就是薛沉渊的心情糟糕了许多,无论用多少蜜饯都哄不住。
一天之中,薛沉渊也就药浴的时候,心情会好一些,周闲才敢对他动手动脚。
薛沉渊听到这句话,清醒了一些:“确实,这天不会太久。”
他将手从水中伸了出来,看着白皙的掌心,水珠从手掌滚落。三年了,当初练剑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武功虽然恢复了一些,可仍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骑马闯入敌军之中,杀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