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绝不能给他们!”
风儿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凭什么?咱们家那时候房子倒了,没地方住的时候一直住在鸡棚。大伯他们家一个石头都没帮咱们家捡过,地基一块土都没帮咱家挖过。他家翻新房子的时候,娘和妹妹还去帮他家了,他们也没说还我们的工?!凭什么?人家翻新房子的时候我们家还去还人家工了,都是娘和妹妹去还人家工的。”
小家伙态度坚决,青心下也缓和又欣慰,这儿子还是行啊,不像他的死鬼老子笨得出奇蠢的出奇。“儿子,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就说这房子现在是弄好了,这里面有多少个工是你拴柱叔用他的劳力去换的?还有多少是志邦爷爷家的?还有隔壁爷奶家的?这些就是让我们去还我们也还不了呀?你拴柱叔能跟人家换工人家是看你拴柱叔能干,你娘我去还人家人家也不要啊?!那天那个小木匠师傅走的时候,他直接就对你拴柱叔说,后天就让你拴柱叔去,他不会要娘的!就算娘和你妹两个人去帮他干活他也不要啊?!你拴柱叔能干的活娘和你妹两个人未必能干得了。”
风儿被母亲说的低下了头,是这么回事儿。自家在风雨中飘摇中过了两个多月,都是拴柱叔里外里帮衬,没有拴柱叔自家的房子都盖不了,自家的房子也是全村最后一个翻盖的。风儿虽然人小但是懂事明理,他已经清清楚楚能看到了这一切。那时候全村的人都在收拾翻新好的房子,娘一个人收拾家里倒掉的房子,连一个人来问问帮忙娘的人都没有。“那,后天你拴柱叔就去还人家的工了,他是帮我们家还人家工的,他这里外里帮助咱们家肯定是要有要求的,他的要求就是要娘。”
风儿扁着小嘴泪眼汪汪的看着母亲,并不希望母亲和拴柱叔在一块儿。“娘能拒绝吗?”
风儿是希望母亲拒绝的。“娘不能拒绝。书上说人要知恩图报,你拴柱叔这么大的恩德我们不能不报。所以以后听到村里面的人闲言碎语不必理会他们,再说,就算娘不跟拴柱叔在一块儿,村里闲言碎语你也不必理他,理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看看,他们胡说八道胡诌乱沁,你去理会他们了,他们把你打的遍体鳞伤,娘看着心里难过心疼极了。你能阻止他们再继续胡说?你能向他们说明娘和拴柱叔没有什么?你能说出什么?正像他们胡说娘和拴柱叔现在有什么?娘和拴柱叔真的有什么难道当着他们面做的?他们不是也没看到吗?他们是闲着无聊没事胡扯八道,你要是理会他们反而更加洋洋得意,以后会说出更多更难听的话。你哪有功夫理会他们说这些东西?你要好好读书,读好了书以后考大学,以后离开这地方,和一些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在一块儿,你那时候娘就跟着你。”
风儿想想母亲说的话也是对的,“娘,那以后村里这些人的话我们就不睬他?”
“不睬他们!”
“娘,旺喜说你要和他表哥去浙江打工?”
“那些天娘和妹妹去帮你大伯家捡石头,碰到了他的大表哥,说他在浙江打工不错工资很高,娘就问问,他说的那些东西娘好像做不了。再说,娘也很头疼,娘要是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你和妹妹怎么办?你妹妹要是个姐姐也好,勤快一点也好,她能带着你,在家里她做饭你上学,这样也挺好。可偏偏是个妹妹,而且很没眼色又不懂事还很懒,一叫她干活就生气就嘟嘟囔囔。娘要是走了这家恐怕也不行,所以娘想着怎么着也得等你上大学娘才能出去打工。”
风儿抬头看看娘心下定了,真怕娘会抛下自己和妹妹。村里堂姐翠萍就是那样,她娘突然离家出走,她就不能上学了在家里干活,听说她家里已经在给她相亲了准备让她嫁人了。村里也有的孩子父母双双出去打工,小孩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娘要是出去打工,自己家奶奶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和妹妹。“娘,你不去太好了,刚才听旺喜说他们还不带你去呢。”
“旺喜?!你刚才是跟旺喜他们打架的?”
“我今天都打了好多场架了,刚刚是和旺喜他们打架,他们俩好讨厌!他们骂你!”
“别理他们!骂我又不粘在我身上?!就像你奶奶整天骂我是婊子,我是婊子吗?理她做甚?我听老辈人说,像你奶奶这样整天骂人的死了之后要下地狱的,要每天被小鬼抽五百个鞋底子,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就说你奶奶那样骂人难道她自己就好看了?不见得吧?所有人都赞同她的意见?我看不是。村里的人对她那张嘴都是非常的厌恶,人家也是不同意的。再说,她骂我是婊子我就是婊子啦?什么是婊子?就是一个女人跟别的不同男人睡觉要收钱的那种,娘做过这事吗?那她这么说不是冤枉娘吗?娘要是和她争辩一句那娘真是没有说头了。我的风儿是个大小伙子,娘一个女人都不和她们理论,风儿更没有理由和他们说什么了。可记得了?”
风儿肯定的点点头。“那以后不为这些胡言乱语去和人家打架,好不好?”
青看了一眼儿子耷拉着小脑袋笑了,“我的风儿是不是像娘身形瘦弱,你去和他们打架你是打不过他们的,你看旺喜他们都多壮?他兄弟俩一个人你都打不过,何况和两个?!风儿是读过书的人,应该能够看清楚想的明白,为什么有什么一定要和他们打架呢?不为什么呀?不就他说话难听吗?他说话难听我们不踩他的时候他一个人难看,我们睬他的时候那我们也跟着难看,那两个人都难看。是不是这个道理?那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陪着他跟着一块难看呢?他说难听他一个人说好了,我们就当没听见干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又不可能一辈子和他们待在一起?你要是考上大学了,以后回来最起码都是个老师,你也不会待在这地方呀?!怎么着也是镇上要么也是哪个学校里面,和他们接触的都少,以后最多一年见个两三回面点个头也就是了。你看看村里好多人都出去打工,一年都回来不了一回,一年都见不上一面了。”
风儿想想娘说的也是,“风儿,以后要是娘和拴柱叔在一块还有很多的闲言碎语,风儿知道该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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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抬头看着娘,“娘,你们非要在一块儿吗?”
“不在一块儿恐怕不行啊?你拴柱叔这一次为了咱们家盖房子打的家具欠了很大的债务,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偿还,娘也没钱还他。娘就是整天忙着在山上砍点柴禾卖点钱,你知道上次那么满满一大车才卖了二百多块,就这么个光景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估计二十年都还不上啊?那你和娘还要过二十年的苦日子,那你还上不上学了?找不找媳妇了?”
风儿让娘说的都不好意思,还说自己要讨媳妇,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死神仙气飘飘的穿越墙壁进了黄氏的家里,黄氏躺在炕上迷迷糊糊中感觉家里来了一个人,不由坐了起来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有什么事儿?”
死神平静如水,“跟我走吧。”
黄氏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回事?就让自己跟着他走了?死神平和儒雅,“黄氏,你的磨难结束了,跟我走吧。”
什么我的磨难结束了?黄氏都给这个人说懵了,三更半夜跑到自己家里来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黄氏转过身穿了鞋下了炕,鞋子没穿不上?黄氏有些恍惚不由得又回头看看,咦?自己怎么还躺在床上?那自己怎么又站着?黄氏上下左右看看弄不明白了,突然之间一道光闪现在脑海里,黄氏泪流满面,“我是不是死了?”
死神依然平和儒雅的点了一下头。黄氏忙着把自己还没有做完的棉袄抱着却抱不起来,黄氏几乎绝望哀伤的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活我还没有做完呢,这是给我那苦命的女儿做的,我能不能给她送去?”
死神平静的看着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可以去看她最后一眼。”
黄氏焦心焦虑,“我那苦命的女儿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如果不带给她的话,我的儿子和儿媳妇是不会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