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觉得有点冷了。
她没有带暖手炉,也没有运动,这里更没有暖盆,是该觉得冷。
但她不是没在更冷的地方待过,身上穿的又是京城里仅次于皇家的御寒织物,其实不应该觉得冷。
她沉默地站了许久,直到那个负责搬烟花的小厮出门时撞见她,吓了一大跳:“三郎君!您在这儿干嘛呢?”
她才意识到原来一批烟花已经放完了。
卫定鸿闻声望过来,道:“三弟,你杵那儿干什么呢?哦,我知道了,你怕了我手里的雪球,是不是?”
崔令宜举起双手,走进了院子:“好大哥,饶了我。”
卫定鸿大笑,把手里的雪球交给襄儿,挤了挤眼睛:“砸叔叔。”
襄儿双手抱球,将雪球用力砸到崔令宜身上——准头不好,最后只砸中了大腿。
“哎唷,哎唷,女侠饶命。”
崔令宜抱拳作揖,向襄儿求饶。
襄儿咯咯直笑,拍了拍手心的雪,朝她跑过来:“叔叔,刚才放了好好看的烟花,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我在门口看着呢。”
“那你怎么不进来?”
“我进来,那不是挨你们的打么?”
崔令宜含笑,“倒是你,忙着打雪仗,有认真看烟花吗?”
“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烟花好看呢!”
襄儿微微喘着气,“看烟花又不影响我打雪仗!”
也是,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早就看惯了各式各样好看的烟花,就算喜欢,也不会像自己一样那么在乎。
陆从兰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冒着细汗的鼻尖和额头:“好了,就玩到这里吧,天冷出太多汗,容易着凉。”
小厮搬了新的一批烟花过来放,崔令宜站到卫云章身边,便听卫云章低声问她:“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干什么?”
崔令宜也低声道:“在看你父亲呢。他方才一直在看你,你有没有感觉?”
卫云章:“我自然是感觉到了,可小襄儿拉着我打雪仗,我总不能突然停下来不玩了吧?”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崔令宜竖起食指,轻轻“嘘”
了一声:“看会儿烟花。”
于是他便抬头看烟花。
一个连一个,如揭天鼓震,星河欲下。
他又转头看崔令宜,她正仰着头看得专心,五光十色倒映在她的瞳孔,有千辉流转,万枝同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