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珠反应迅速,“那我送你们出国生活,国外风气开放,没人会在意过去,正好让文文好好读书。”
“我们这样,怎么出国呀?”
周太太不是没想过带儿媳和孙女出国,然而她们运气不好,带回来的财物尽数失窃,只能栖身于这小小的平房中,每天为生计奔波。
陆明珠就道:“我送您和嫂嫂侄女出国定居,您觉得哪个国家适合?”
周太太摇头,“怎么能让你费心,你还是个孩子。附近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解放后生活得更安稳了,我们过得也不错。”
最苦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卖花为生,是您说的不错么?”
陆明珠露出心疼的表情,“干妈,文文不小了,总得为她以后打算呀!我看嫂嫂的年纪也不大,底子好,好好地养一养,再找个伴,免得此后半生孤独。”
凭什么周文远娶娇妻生爱子,而周文妈妈就得孤孤单单凄凄惨惨?
周太太眼里现出一丝光亮,随即叹道:“她不愿意。刚来的时候,我们对外宣称是母女,都是寡妇,有人在给她说媒,对方条件也不错,她自个儿不想嫁人,拒绝了。”
她原本是十分保守的好女郎,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内心痛苦,如果再嫁就不能隐瞒过去,说出来却揭开疮疤,弄得鲜血淋漓。
周太太也不忍心看着她再次因此而吃不好睡不安,把自己折腾得骨瘦如柴。
陆明珠理解。
也是,谁说离了男人就不能活?
独美也很好。
嫁了人,遇到对的能收获幸福,若遇见比周文远还不如的人,说不定人生更痛苦。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家可能会在澳城筹建药厂,时间不会太久,干妈,要不您带嫂嫂和周文去澳城生活。离得近,我可以经常去看望你们。”
周太太意动,“澳城?”
“嗯。我爸和我契爷去美国收购药企,算算时间,该办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带机器、人才、原材料回来,然后在澳城建药厂。”
陆明珠虽不大会经商,但大概流程她是懂的。
想卖给国家,就不能不走澳城这条路。
方便,快捷。
“那就等药厂建起来再说吧!”
周太太没有直接拒绝,“到时候可以让文文妈在澳城找份工作,她上过大学,很有知识,以前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足够生活,可惜解放后公司迁出国,她就失业了,后来又发生一些别的事情,导致我们最近颇为落魄。”
陆明珠不相信,“您看看您,再看看文文,一个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谁相信你们以前生活得很好?”
看着进来的孙女,周太太不说话了。
周文过来给陆明珠倒水,笑容腼腆,“姑姑,请喝水。”
“乖孩子。”
陆明珠接了水放在桌上,伸手从手袋中拿出买回来的翡翠十八子套在她手腕上,往胳膊上撸了撸,“这是你奶奶的旧物,我把它找回来了,送给你。”
周太太神情恍惚,感慨万千,“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串十八子。”
真是做梦一样。
“您的东西为什么不带着?”
陆明珠想知道是不是周文远让她们娘仨净身出户,只是当着周文的面不好开口问。
周太太摇摇头,“当初我做主,家产一分为二,他留一份,我们带一份,也没注意十八子在谁手里。在香江那几年日子不好过,不敢戴首饰出去叫人看见,就收起来了。只是我们的行李在路上被偷,也可能是船工所为,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不敢闹,吃了哑巴亏,幸好贴身还有几根金条,来到花城不为家族接受,我们便远离家族所在,在这里买下这间平房,隐匿于市井中,反倒安静些。”
无论是周家族人还是文文妈的娘家,经过口耳相传,都知道香江发生的事情,不愿意让文文妈回家影响家族名声。
人言可畏,周太太很怕儿媳再受伤害。
其实她打算先回花城,然后再去别的地方生活,避开风言风语,可是没有财物支撑,又逢两军对垒,不敢随意离开家乡。
一蹉跎,就是七年。
陆明珠愈加心疼,“花城还是太小了,未必避得开,若是碰见后他们在文文面前说闲话怎么办?所以您还是和嫂嫂带文文离开为妙。我可以先安排你们去澳城,送文文上学,等药厂开了,叫嫂嫂去药厂工作。”
文文妈在周文进屋后回来的,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们去澳城。”
为了女儿,她愿意欠陆明珠。
无他,因为有人作祟,她再次失业了。
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们娘仨在花城根本活不下去。
女儿卖花补贴家用,她真的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