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美名,果然是一颗东方明珠。”
章振兴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还有令尊陆衍之陆先生,出境前将大半家业捐献给国家,出境后又捐100万美金,爱国之心可昭日月,足见小同志是家学渊源,有令尊之风。”
陆明珠轻轻一笑,“不止我爸,还有我妈、我爷爷。抗战期间、两军对垒期间,我们家捐献的金银、粮食、药品、黄铜、衣料等物资总数价值几千万大洋,光是收到的借据就有整整一匣子,其中也有章同志您的签名哦!”
昨晚她问陆父能不能说这件事,陆父说可以。
没什么好瞒得。
为此,陆父特地叫人回一趟香江大酒店,要来陆平安手里的借据,交给陆明珠带上,他要给陆家正名,要传得人尽皆知。
在陆明珠给他讲述的梦中,就是没有刻意张扬,所以才被欺负得那么狠。
不是没人知道,原身在陆平安参军时把这个匣子拿出来过,用来通过审查,以免祖辈身份影响陆平安,只是没有弄得天下皆知。
听了陆明珠的话,章振兴却是一愣,“我的签名?怎么我不记得了?”
“您当然不会有印象,因为物资是我们家暗中筹备,然后派人送过去,家中长辈并没有直接露面,您以及其他老同志在收东西时签下的字据被带回来而已。”
陆明珠说得是事实,因为老太爷和陆太太不想给陆家招灾,大多时候是派人押送过去然后拿回收据为证。
要是能光明正大地捐献,陆长生也不必偷偷摸摸地投军并改名为陆逐日。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陆明珠低头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一份借据,“您若不信,不妨看看是不是您签名画押的。”
章振兴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接过来,转手递给章振兴。
土黄色劣质纸张保存得十分完好,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得老乡捐献上等白米1万担、足赤1000两、盘尼西林1000支和纱布若干、棉花若干等,遵照组织规定,立此借据,落款处签着章振兴的名字,印着他的指纹。
章振兴激动地站起身,“是我的签名。原来一直匿名帮助我们的是你们家!”
他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微微躬身,双手握住陆明珠的手,“小同志,若不是今天见到你看到这张借据,恐怕我们永远不知恩人是谁。”
陆明珠在他靠近的时候就立刻站起身,微笑道:“若不是为了证明我们家一心爱国,我是不会拿出来的。我妈临终前还时刻惦记着祖国建设,她把解放前变卖的所有资产都捐了出去,只给我们留下少少的遗物以作纪念。还有,章同志,我们不是祖国的恩人,您和祖国才是我们的恩人,是你们和无数英烈的浴血奋战才换来乱世的结束,今日的和平。”
做了好事就要让人知道,隐瞒可没好处!
陆明珠想得很简单,她就要坐实陆家爱国的种种行为。
章振兴感慨道:“就是因为很多爱国人士有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我们才能在大家的支援下获得今天的成功,譬如这次战争,多亏海外华侨、国内万民相助,解决资金短缺、物资短缺的窘境,使前线战士减少后顾之忧。”
“章同志不必如此感激,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贺云缓缓开口,声音平和。
定居香江后,他的国语很有进步。
章振兴忙又道:“该谢的,该好好地谢过诸位。此次宴请许多爱国华侨和爱国资本家,只为表示国家对诸位的感谢。”
陆明珠明白了。
就是说,不单单请他们,还有别人。
这时,一行人从外面进来。
浩浩荡荡。
是几个和章振兴差不多打扮的中老年同志陪着几位富商进来,几位富商身后带着不少仆从,拎着不少行李,气派十足。
陆明珠本来没在意,却突然听到章振兴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招手,“逐日,你过来一下,我介绍咱们的小恩人跟你认识,当初要不是他们家捐赠的那批盘尼西林送得及时,别说你,就是我也得死于伤后感染。”
陆明珠猛地抬起头。
陆逐日?
陆长生?
他不是才四十二岁吗?怎么老得像五十二岁?
不,比五十二岁还要显老。
身形清瘦,脸色黝黑,左边脸颊上还有长长的一道疤痕,像是子弹擦过留下来的痕迹,唯有一双桃花眼依旧炯炯有神,透着精光。
最明显的是他走路微跛,左腿极不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