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晖非常重视贺云的到来。
第二天,他就没去上班。
陆明珠和陆平安下楼准备吃早饭,见他扯了扯领带,问廖婉茹:“我这副打扮见贺先生不会丢人吧?显得稳重不稳重?”
廖婉茹不厌其烦地回答道:“不丢人,稳重得很。”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王伯晖不大相信,转而问陆明珠和陆平安。
陆平安笑笑没说话,陆明珠则竖起大拇指:“很好,很有大老板的气派!依我看,一点都不比那位贺先生差。”
廖婉茹偷偷翻个白眼,回首叫女佣端饭。
“那就行。”
王伯晖坐在王太太的下手,不再老拽领带,“第一次见贺先生,心里有点忐忑,让你们见笑了啊!”
陆明珠坐在自己以往常坐的位置,好奇地问道:“大哥,您忐忑啥呀?那位贺先生又不是洪水猛兽。我看他气质儒雅,言语温和,似乎没什么好怕的。”
“儒雅?温和?”
王伯晖不相信。
廖婉茹也不相信,“明太太模样一般呢!”
“真的!贺小姐跟她父亲一点都不像,兴许是长相随母。”
陆明珠再三点头以表示自己没撒谎,“贺先生看起来跟大哥的实际年龄差不多,很好看,很有风度,反倒是他女儿贺小姐得有五十岁,还不好看。”
王伯晖顿时笑了,“开玩笑,贺先生的年纪比你干爹我亲爹还大一截!”
陆明珠惊讶道:“那么老?”
“贺先生在南洋叱咤风云的时候,我和你大哥都没出生。”
王伯晖经商多年,比陆明珠更了解贺云生平诸事,嗓音逐渐走低,“不同于我们这些靠祖荫而生的富家子弟,这位贺先生是猪仔出身,真正的白手起家,行事作风颇为强硬狠辣,没有人可以在他跟前耍心眼。”
陆平安不解地道:“什么是猪仔?”
“就是被拐卖、贩卖到国外的苦工。”
陆明珠写剧本时曾经查过相关资料,“好听一些的说法就是契约华工,代表西方殖民者对我们国家劳动力的掠夺。真没想到贺先生竟是这样的来历,更显得成就难能可贵。”
王伯晖点头,“平安,你姑姑说得对,知道我为什么忐忑了吧?”
陆平安不太明白。
陆明珠却清楚王伯晖所表达的意思。
贺云起于微末,立于云巅,经历过黑暗,说明他绝不是傻白甜,手里也不会太干净。
“知道了,大哥。”
陆明珠识趣地转移话题,“咱们不说外人的事,今儿听您提起我亲大哥,我忽然想起自己出生时他就不在了,我和平安从未见过他,我那亲大哥他是什么样的人啊?说给我们听听。”
“没良心的人。”
王伯晖一言概之。
陆明珠噗嗤一笑,“他做了什么没良心的事情?”
王伯晖看着她和陆平安,“自己说走就走了,走得干脆利索,抛下亲娘不管不问不尽孝,连兄弟我都撇下了,这不是没良心是什么?害得你和平安不得不流落香江。若是你大哥在,你和平安就算没有荣华富贵在身,也必然不会受颠沛流离之苦。”
陆平安忽然道:“奶奶说他很好,太爷爷也以他为荣。”
王伯晖微微一怔,随即道:“他们这么跟你说的?没说别的?”
陆平安摇头,“没有,只奶奶留给我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说里面是爹留下的东西,传给我,等我长大后懂事了或者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时才可以打开。”
陆明珠忽发奇想:“是不是金银财宝?”
她就想到这个。
毕竟,亲妈给陆平安的大黄鱼远胜于原身。
重男轻女啊!
就算是收养的男丁,在她心目中也比亲生女儿更重要。
陆平安不禁笑出声,两眼弯弯,酒窝乍现,“哪有什么金银财宝?轻飘飘的一匣子,我拿起来在耳边晃过,觉得里面可能是纸张之类的东西。”
陆明珠大失所望,“你奶奶那么有钱,留下几张破纸有啥用,不当吃不当喝。”
“你想要金银财宝还不容易?你救了贺先生,他肯定会送你谢礼。”
王伯晖根据常理来推测,“贺先生别的没有,有的是金山银山。”
陆明珠冲他扮鬼脸,“我救人可不是图人家报答!”
施恩不望报,多高尚。
说说笑笑地吃完早饭,陆明珠上楼换衣服。
王太太叮嘱道:“戴两件首饰,别总是浑身上下光秃秃的,怪素净了。”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