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神情明晃晃地告诉苏灿和刘奋进他不对劲。两人当然知道,老张说要帮他们和家里面说一声绝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为了得到刘奋进的家庭住址。当初刘奋进故意谎称自己与翠珍和应先生是街坊,也是为了留一手,能掏出更多的信息,没料到这么快就挥了作用。
“被他们困了这么久,您不恨吗?”
刘奋进装作不清楚老张的用意,故作惊讶地开口询问。
“恨啊,怎么会不恨!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没必要为了已经生的事儿困住自己,既然能离开奔向新生活,就该放下过去的事儿。”
老张说得洒脱,仿佛真的释然了一般,但提到过去的事儿时,苏灿和刘奋进谁都没错过他眼底的泄露出的那一丝狠绝。看来,老张说他不会去告村子,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被报复,很有可能他也早已成为村子的一部分了。
“既然谁都不让出去,您为什么可以请假,明天能出去看孩子?”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刘奋进直接就问起了老张的离开。
“这,这个你不要管。”
提起能离开这件事儿,老张开始支吾起来,显然是不愿意多说。
“您就传授给我俩几招呗,一招也成啊!否则就算您帮着告诉了我俩的家人,他们又找不到这儿,得多着急啊!”
刘奋进拉起老张的袖子,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地说。
“一招也没有,总之我知道的就这些,别的没有了。至于你家的地址,你爱说不说,我又不是非得跑这一趟。”
老张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连刘奋进用自己地住址威胁都不起作用,单方面就结束了话题,抽回自己的手臂背对着二人又点燃了第三支旱烟。
刘奋进转头望向苏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苏灿对着刘奋进摇了摇头,趁着老张低头弹烟灰的间隙,对他无声地喊了句“臧师傅”
。
刘奋进秒懂了苏灿的意思,于是又搬起板凳坐到了老张对面。
“张叔,我俩的事儿还的是拜托您。”
刘奋进说着报给老张一串门牌号,还附带了一串电话号码,“这就是我家人的联系方式,您出去后也不用特意跑一趟,帮着打个电话就行,告诉我家人这里的情况,让他们想办法联系上我二舅,把我俩给送出去。”
说到这儿,刘奋进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似刚刚觉一般继续道:
“不对啊,我二舅都能和家里人联系上,虽然年头久了些,但毕竟是真的通过话了。我说您就是太实诚了,就算人出不去也可以传消息出去啊!白白在这里多耗了这些年。您要是像我二舅一样,早早就与您儿子联系上,讲讲这里的情况,说不定早就能出去了!”
“普通人哪能与家里联系,在这儿只有臧师傅那样的才能有机会与外界沟通。”
老张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
刘奋进和苏灿对视了一眼,忽然感觉又一个重要信息就摆在了眼前。刘奋进连忙凑近老张,拿过火柴为他点燃了第四支烟卷。
“臧师傅可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他被限制了自由。”
刘奋进小心地试探,生怕用词不当把老张即将引出的话头吓没。
“呵!”
老张吐出一口烟圈,神情充满厌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连本应叫舅舅的刘奋进,如陌生人般叫了“臧师傅”
都没有察觉。
“他当然不会说,你们以为大家为什么叫他‘臧师傅’,那是因为村里的‘脏活儿’都是经他的手,大家口中的‘臧’其实是‘脏活儿’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