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松了一口气。
澹台熠又转了个话题,说:“孤还想看看白卿的手艺,这般岂不是要扫兴而归?”
又笑吟吟地说:“不如宋卿取而代之,如何?”
宋普:“……”
见宋普脸色惨白,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惊恐的光,澹台熠眼神幽深了些许,神情颇有些亲昵姿态地伸手,拍了拍宋普的肩头,嗓音里含着几分愉悦地道:“孤开个玩笑,宋卿莫怕。”
澹台熠天生巨力,虽只是轻轻拍宋普几下,奈何宋普天生痛觉比常人敏感,被澹台熠拍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叫他疼的白了脸,眼底也腾起了一层水雾。
如此这般,他还要强忍下想哭的冲动,勉强地挤出笑容,道:“女子体质弱,白大人手艺再好,也难以发挥其高超卓越的水平,臣以为,不如下次找个身体强壮的男子,再来观刑,如此这般,不仅能让白大人尽情发挥,我等观赏体验也会好上许多,陛下觉得呢?”
澹台熠盯着宋普轻蹙的秀气眉头,泛红的眼圈,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忽然说:“宋卿。”
宋普睫毛微微颤抖,抬起眼睛看了澹台熠一眼,又飞快垂下。
澹台熠望着他的脸,道:“宋卿倒是出乎孤意料。”
宋普嘴唇动了动,还没想到如何作答,便见澹台熠移开目光,对立在身后的曹喜道:“曹喜,你替孤安排。”
言罢,又不满意似的,唇角挑起,怀着一份浓重的恶意,语气轻柔道:“再将她碰孤的那只手废了。”
曹喜躬身应道:“是。”
澹台熠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道:“行了,回宫罢。”
宋普听了澹台熠的话,垂下了眼眸,虽然他能做的不多,但好歹将那女孩子的命保住了。
宋普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穹边缘夕阳橙红的光芒染红了大半边天,连云彩都是红色的,有一种瑰丽壮美,夕阳之下红墙黄瓦的皇城也独有一种华贵的美丽。
宋普回头看了一眼皇城,手上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只这一天,他就已经频繁心悸、浑身都冒冷汗,在这种环境呆下去,他一定会短寿的吧?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宋普!”
宋普回头一看,是李宗义他们。
他顿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了那白玉瓶,递给李宗义,道:“谢谢宗义哥,我还没用,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李宗义没接,只道:“你拿着用吧,平常服上一粒,也可以达到清心静气的效果。”
宋普听了,也就没有再推辞了,“谢谢宗义哥了。”
李宗义说:“之前还在陛下面前伺候,我找不着机会与你说,你以后还是少做投机取巧的事情吧,万一惹恼了陛下,谁都救不了你。”
宋普明白他这是为他好,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却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为那舞娘说话,现在想想,也许正是因为他生活在和平的人人平等的年代,才会这么在意一个人的生死。就像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见义勇为的英雄,即使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死,但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救人,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像是流淌在血液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去做。
他对此倒是不后悔,但和李宗义也不好说什么,便微笑着点头,说:“宗义哥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李宗义缓和了语气,望着他,又笑了起来,“虽如此,但你今天那番行径,委实一鸣惊人,病了一场,胆子倒是大了许多,敢和陛下叫板。”
宋普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叫板,我是合理建议,陛下容颜俊美,身份高贵,酒量也俱佳,诸多种种皆在我等之上,那舞娘越过我等心悦陛下也情有可原。毕竟谁都不会见过明珠之后,还喜欢石头吧?但这舞娘竟然直接越过我等,肖想陛下的龙体,妄图一步登天,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实在气人,我看凌迟都不够,罚她扫茅厕,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娇美的容颜、年轻的身体,在一日一日劳作之中衰老,甚至还被茅厕的味道腌入味……”
宋普仰天长叹,“太惨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但对于这种心高气傲的坏女人,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李宗义等人目瞪口呆,许久才道:“我竟无言以对。”
甚至开始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宋普吸了吸鼻子,铿锵有力地道:“所以,我是真的为了陛下好,陛下这等身份,这等武力样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能那么随便叫人冒犯,有了那舞娘的例子,看还有哪个女人还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冒犯陛下龙体。”
言罢,宋普对李宗义等人一拱手,道:“我母亲还等着我回家吃饭,我先告辞了,宗义哥,江明哥,明日再见,古德拜!”
说完,立马开溜,留下李宗义等人面面相觑,“古、古德拜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