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来来回回的算计,也不知道最终是谁算计了谁呢?
或许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在宫中做了许久的布置。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秦牧原深深地吸了一口,回到房中。
屋子里却没有在院中那样浓重的药味,美人瓶中插着一大束金灿灿的桂花,芬芳四溢。
正武帝身着一袭质地轻软的便袍,正靠在床头看着一本游记。他自从登基以来,每日勤于政务,还从未像此刻这样彻底放松过,于是便看起杂书来。
浑身上下,哪里像受了伤的样子?
为了造出一种假象引君入瓮,他不方便露面,更不可能批改奏章。闲了几日,有时候他会想:怪不得历朝历代都有昏君,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是舒服。
见到秦牧原回来,他笑着问:“人走了?”
秦牧原笑着点点头,道:“皇兄料事如神。您可知道,来者是谁?”
正武帝思索片刻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秦牧原坐在椅子上,道:“是在甘泉寺失踪的卢采女。”
“竟然是她?”
正武帝讶异,“算算日子,她如今正当生产之时,难道?”
他对宫中的女人都不算留意,但卢丽婉毕竟是孕育了他子嗣的女人,算是记得。
“皇兄所想不差,微臣见她身手敏捷,毫无怀孕之相,也并非产后虚弱。臣弟看来,她倒是落下了滑胎后的妇科病症。”
正武帝沉吟片刻道:“同为卢家女,差距也太大了。她不愿替朕生孩子,想方设法地溜走打掉胎儿,偏偏要跑到太后跟前效力。难道,太后比朕更可靠?”
他想不通,秦牧原却是知道原因的。
早在一年前,卢雁依就把她的梦全部都告诉了他。要是按她梦中所示,卢丽婉也知道皇兄会在秋猎时受重伤,随后驾崩。
一个死掉的皇帝,当然没有活着的太后娘娘可靠。
但是这个原因,秦牧原当然不能说,只道:“我家王妃说过,卢采女在闺中之时就行为古怪,不是常人。皇上也不必管她,这一回我们势必要让所有人心怀鬼胎之人全部落网!”
“好!”
正武帝本就窝着一口气。
说什么做昏君更舒服,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刻入骨子里的责任感,让他不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河山,更不会愧对秦家列祖列宗。
只待将奸佞除去,他方可放开手脚整顿山河。
唯一让他痛心的是,他的敌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事到如今,正武帝也想开了,自古以来围绕着皇位的争斗就是最激烈的,常常父杀子、兄杀弟。到他这里换了母子相残,也并非什么奇事。
眼前只需拨开迷雾就能见到朗朗乾坤,他又有何可惧?
在崔太后回宫之前,正阳宫里就传出了喜讯。那名和卢采女同时有孕的采女已经成功诞下麟儿,是重达七斤的大胖小子,刚刚出生就睁开了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
这是几年来宫里诞下的第一个新生命,怎么不让人欣喜若狂呢?更从侧面证实崔太后和德妃在宫中造下的杀孽。
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这份喜讯秘而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