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兵荒马乱黑灯瞎火,无人留意到卢雁依脖子上的伤。
可是,怎么会伤在这里?
梅染仔细回忆了一遍,在道观门前对峙时她一直护在卢雁依身边,很肯定她不可能伤到此处。
再仔细察看,绝非刀剑所致。
那是?
梅染一惊,握住卢雁依的手指,几乎要掉下泪来:“主子您告诉奴婢,是不是王爷伤了您?”
想当初,她高兴姑娘嫁了一个疼爱她的夫君。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卢雁依默然片刻,道:“他急火攻心失了理智,并非本意。”
她心头清楚,是秦牧原对她太过在意。而且,就算他陷入疯狂,手上也控制了力道。
脖颈上的淤痕看着吓人,却并不感到疼痛。
“你就当没看见,半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卢雁依一脸严肃地嘱咐,道,“替我找一张罗帕来。”
梅染应了,心头却大为不忿。
洗漱更衣后,卢雁依对着铜镜,将一张缃色杏花绢帕仔细地系在脖颈处,将淤痕遮得严严实实。
右厢房。
十七娘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床上的秦牧原,道:“原哥儿,要老身怎么说你好?这事儿,你太伤人!”
秦牧原身上各处都被包扎伤口的细布裹着,有些动弹不得。
十七娘都不知道,他都这样了,是怎么还能走出来,另外找了一间厢房躺下的。
她一边重新处理着撕裂渗血的伤口,一边道:“你昨天说晕就晕,可把小依依给吓坏了,哭得我这个老婆子瞧着都心痛。回来后,又给你喂药,又守着你到大半夜。”
十七娘越说越生气,上药的手法粗暴。秦牧原痛得脸色白,却两眼放空地看着床顶,一声不吭。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样铁石心肠了?”
十七娘用力勒了勒裹伤的细布,道,“你!你把依依一个人丢在房里,让她怎么想?”
秦牧原只安静地躺着,了无生趣。
他能怎么办?
他怎么能伤了她?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更害怕会控制不住情绪,给她带来伤害。
他明明很想她,想到一颗心都痛了,却不敢见她。
他更害怕,她睁眼后的质问。
他不知道昨夜为什么会失控到那个地步,原来他连自己都不够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只能强忍痛苦,跟她保持距离。
十七娘端起擦洗伤口的一盆血水,叹了口气,道:“我是老了,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只一条,你给我安心养伤养病!十天内,都好好躺在床上,不许下来!”
他身上最容易治疗的,是外伤。
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被郁结之气堆积在五脏六腑,再加上部分失控的内力在经脉里乱窜,需要时间来梳理引导。
幸好他晕过去了,否则真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端着水出了门,迎头便碰见卢雁依主仆。
卢雁依看见那盆血水,俏脸唰地一下变得雪白,颤声问:“十七娘,王爷他怎样了?”
“死不了。”
十七娘心头对秦牧原还有气,见她担心,换了一个温和的口吻道:“只要他好好静养,按时服药,老身保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原哥儿!”
卢雁依这才放下心来,推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