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秦牧原神色黯然,道,“我从记事时起,就在宣城跟母亲相依为命。她身体不好,为了养活我不得不做针线去市集售卖。”
说到这里,秦牧原眼神亮,道:“你不知道,我母亲做的针线可好了!绣的花样县里的大户人家都争着买。还有人想带她去州里做绣娘,她都婉拒了。”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去更好更大的地方,寻求一个更稳定的生活。”
“为什么?”
卢雁依也感到好奇。
秦牧原伸手捂住脸,道:“我也是好多年后才想明白。她怕被人认出来,怕我被带回宫里。对她来说,我只是她的儿子,不是什么皇子。”
同为女子,卢雁依虽然两世都未曾做过母亲,却做过女儿,明白这份为了子女的心情,听得心酸不已。
“王爷。”
她伸手轻轻触碰着他的黑,柔声道:“王爷,她在天上看见你活得很好,一定很欣慰。”
秦牧原“嗯”
了一声,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这些事藏在心头许多年,从未和人倾述过,才会如此失态。
这一夜,两人聊了许多。
从儿时的缘分到这些年的经历,从皇宫大内聊到剑舞,恨不得将自己所知的全部都分享给对方,却又害怕对方担心,都是报喜不报忧。
说起晨时于暴雨中的那场剑舞,卢雁依无不遗憾道:“可惜了,未能去给老师报喜。那种以天地为舞台的感觉可遇不可求,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受了伤需要将养,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场,绝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或许,十天半个月之后,她再不记得来之不易的顿悟。
“一定会有的。”
秦牧原握着她的手,笃定道,“司乐姑姑是当世仅有的剑舞大家,她挑中你做徒弟,你就可以。”
夜凉如水,天阶泛银辉。
“依依,你早些安歇。”
再不舍,秦牧原看着掩口打了个哈欠的卢雁依,也知道到了要告辞的时候。
“明日我要进宫一趟,估摸着能赶回来陪你用午膳。你好生养伤,有任何事就吩咐下人去做,不用顾忌。”
卢雁依应了,秦牧原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守在门口的若草进来,打来热水伺候着她洗漱,道:“医女说了,姑娘睡觉时一定要小心,万不能压着了伤口。”
“我省得。”
卢雁依又打了个哈欠,躺上床合上眼帘。大起大落的一日总算过去,好在有一个不错的结果,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
醒来时,是夏雨初晴的好天气。
树影花影摇曳着映在窗户上,桌上的双耳溜肩梅瓶里,一大束蔷薇带来馥郁花香。
“姑娘可算醒了。”
若草用鎏金钩把帐幔挂好,笑道:“天还未亮,王爷就采了园子里的蔷薇来。刚拿来的时候,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呢!”
见王爷对姑娘如此用心,若草满心都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