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雁依失笑,蹲下身子看着他,问:“怎么啦?玩得一脑门的汗。”
卢鸣修却把小手背到后面,扭捏了两下,道:“母亲要给我挑伴读,我……我不想要!”
他才不想要什么伴读,被两个人成天跟着,拘得慌!
只一眼,卢雁依便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可知道,这次伴读人选里,有曹贵家的大儿子。平日里,你俩不是很要好吗?”
曹贵并非卢家仆人,乃是骁骑卫里的一名普通士卒。两家只隔着一条街,因两人玩得好,曹贵还托人到卢家说项,让儿子也能在卢家族学里念书。
“啊?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姐弟俩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去。心中有了人选,卢鸣修美滋滋地不再排斥,很快就定下两名伴读。
看着卢鸣修精神奕奕地拉着新出炉的玩伴出了门,贺氏扶住额角,头痛道:“鸣儿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成日里舞刀弄棒,诗文是半点记不住。”
想当年,夫妻二人对小儿子寄予厚望,卢宏康翻烂了书本才给他起了“鸣修”
二字,可见期望。
“母亲万莫忧心,鸣儿身体康健,正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福分呢!”
卢雁依宽慰道。
“罢了,随他去吧!眼下我们四房最重要的,是你的婚事。”
贺氏看着女儿问,“虽然两家已换了庚帖,不日便要纳征。为娘仍是要多问一句:这桩亲事,你可甘愿?”
眼看着女儿出落得出花朵一般,卢雁依的婚事就成了贺氏的心病。
高不成、低不就。
门当户对的富足商家,贺氏不愿违了丈夫遗愿。清贵的士大夫家族,又高攀不上,更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晋王前来求娶,的确是未曾想到过的好事,让整个卢府都陷入狂喜中,从未想过有何不妥。
可这几日,贺氏却是回过味来,越想越是觉得这门婚事定得太过轻率。
晋王府和卢家之间,差距何其之大?卢雁依一旦嫁过去,虽说不用伺候公婆,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卢家莫说撑腰了,连王府的门都需得了允许才能进。
想到晋王的名声,让贺氏愁了好几日,干脆问问女儿自己的意愿。若女儿不愿,她拼了性命也要把这场婚事退掉。
卢雁依拉住母亲的手,轻声问:“在赏花宴上,母亲是见过晋王爷的,您觉得他如何?”
想起当日情景,贺氏犹豫片刻道:“若不是王爷解围,我们卢家恐怕会受到刁难。”
“那就是了。”
卢雁依温言道,“先贤云,观其言而察其行,我们不如照做。”
“观其言而察其行吗?”
贺氏在心中默默将这几句念了两遍,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没错,无论传言里的晋王是什么样子,他从未对卢府不利,对卢雁依更是百般呵护。
解了贺氏心头忧虑后,卢雁依回到玉芙院里。和往常一般,或读书作画、或练习剑舞、或焚香弹琴。
几日后,卢府门口人声鼎沸,从晋王府里送出来的纳征队伍源源不绝。队头已入了卢府大门,队尾还在晋王府里,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