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就问功课,无丝毫寒暄。若换了不熟悉她性情的人,只会认为她待人严苛。但卢雁依却知道,她是面冷心软。
“回老师的话,还有一处练得不对,今儿特意进宫来请教。”
卢雁依恭声回话。
江岚微微颔,道:“跟我来。”
卢雁依并不属于宫中,当年能进宫跟随她习舞,是得了皇后格外恩准的特例。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江岚就在自己的练舞房教她习舞,并无他人。
进了门,江岚道:“哪里不对,你练给我看。”
剑舞有别于其他以女子柔美见长的舞蹈,持剑器起舞,于刀光剑影间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令观者目不暇接,大呼过瘾。
对表演者来说,却是实实在在刀尖上舞蹈。稍有不慎,轻则残疾、重则要命。因此,对舞者要求极高,在初学时用的都是未开锋刃的剑器。
卢雁依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但在宫中,除了侍卫不允许使用刀剑,便用了练习剑器做代替。
她舞了一套,停下来请教道:“老师,我在做转身这个动作时,察觉衔接很生硬,是否力点不对?”
江岚上前纠正着她的动作,说:“这个地方,你要用手臂力,而不是手腕。来,再试一次。”
一个认真学、一个认真教,很快就到了要出宫的时候。
看着鬓角被汗珠浸湿的卢雁依,江岚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卢雁依随她习舞多年,她早将对方视作衣钵传人。
江岚不在乎卢雁依的身份地位,只要她这一身技艺不失传,就万事足矣。
听见晋王求娶卢家九姑娘时,她以为再见不到卢雁依了。练舞并不轻松,是重复又枯燥的单调练习。如果说卢雁依只是九姑娘,尚可用是她徒弟的身份获得一些名声的话,晋王妃就完全不需要了。
没想到的是,再次见面,卢雁依一如既往。
拜别江岚,卢雁依跟着宫人出宫。
转过一个游廊拐角,眼前是一座白玉亭。风轻轻摇动着飞檐之下的铜铃,在悦耳的铃声中,秦牧原立如芝兰玉树。
看见他,卢雁依并不意外。
只要秦牧原有心,想知道她进宫的消息轻而易举。
他是有心人吗?他当然是的。
“见过晋王爷。”
卢雁依举步上前,盈盈下拜。
“九姑娘不必多礼。”
秦牧原伸出双手,将她虚扶而起,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贪婪又克制。
任何能见到她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王爷,我有话要说。”
卢雁依低声道。人在宫中,她不确定是否能放心说话。
“但说无妨。”
秦牧原做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既是特意来见她,为了她的闺誉着想,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卢雁依将袖袋中的认罪状递给他,道:“请王爷秉公裁决。”
秦牧原有些意外,展开看后唇角漾开一抹笑意,眼里如有星芒坠入。他将认罪状叠好放入怀中,认真道:“本王必不会辜负九姑娘的信任。”
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她不只是拥有娇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