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牧原登场,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卢雁依就知道她再无后顾之忧。再看这盆流光溢彩的盆栽,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隐在人群中,用两世的记忆想明白了宫中如今的局势。
原来,秦牧原也有与韩皇后一脉交好的意思?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满心恐惧地被禁足在卢家,不清楚在赏花宴上是否生过此事。
卢雁依一双美目注视着秦牧原,刚巧他也和秦眉说完话,回身寻找她的身影。两人的目光越过人群,在空中胶着、缠绕,引起众人的注意。
几息之后,秦牧原干脆举步朝着卢雁依走来,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跟前,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九姑娘若是喜欢,本王再去寻一盆来。”
他这一笑不打紧,立刻引起此起彼伏的低呼声。
“天哪!晋王爷居然会笑!”
“卢家这个九姑娘,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她何德何能?”
“今天这场赏花宴没白来。”
秦牧原听力甚好,把这些七嘴八舌全部听得明白。他敛了笑意微微侧头,目光缓慢地掠过众人,凛冽凤目散出森然冷意,令正在议论的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立刻噤口不言。
他的温柔,只对卢雁依一个人释放。
见状,秦眉忙开口圆场,道:“三皇叔的好意眉儿心领了!这盆花明儿就送到卢府去,给九姑娘把玩。”
韩皇后无子,她虽贵为公主,却深知局势莫测,时时刻刻如履薄冰。能获得晋王这份助力,区区宝物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并非场面话。
卢雁依当然不能就这么受了,忙施礼道谢:“如此宝物,民女不敢当。”
秦牧原替她推了,秦眉使了个眼色,好几名夫人心领神会地对卢雁依交口相赞,溢美之词不要钱一般往外直冒。
丝毫看不出之前姚黄获得花王桂冠时,对卢家流露出的鄙夷冷漠与幸灾乐祸。
就连任氏三人身边也热闹起来,恭维夸赞不绝于耳。
这一场热闹中,好几名贵女看着卢雁依恨得眼都红了,心道:她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凭什么晋王对她那样好?
莫说是她们,从公主到卢家长辈,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卢雁依一人知晓原因。
这场赏花宴后,晋王对卢雁依的看重传为一时美谈,让她成为满京城闺阁中艳羡的对象。
一行人回到卢府时,已是华灯初上时。
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能松弛下来,任氏让几人各自回房安歇。
卢雁依前脚刚踏入玉芙院,卢丽婉后脚便到了。
若草正伺候着她卸下髻上的钗环,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在烛火中柔顺亮泽。
卢丽婉掐了一下手心,堆笑道:“姐姐真美,就是一根头丝都美极了!”
天知道,妒火就快要将她燃尽。
她这一日都耗在金吾卫大狱。
虽说托了关系,可金吾卫的地方哪里想进就进。怕错过机会,她和苏家的人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门口,中间又使了好几次银钱出去,才终于在黄昏时见到被关押得神志不清的苏梓涵。
一见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成了那副模样,苏姨妈又怒又急,又碍于在大狱里无处泄,竟是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厥过去。
卢丽婉又要应付狱卒的催促、又要设法拿到苏梓涵的认罪状,还要把昏迷的苏姨妈从大狱中带走,简直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