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作甚?”
金哥儿瞧见不对,立刻挺身挡在了亲爹前面。
他人高马大,裘布仁笑容变都不变,一个眼神,叶盏就觑见了个婆子偷偷溜出去喊人。
这是裘家地盘,大小家丁几十号人,两边打起来的话叶家人还真不是对手。
电石火光之际叶盏忽急智:“爹,快别闹了,一会我们还要集市上给长公主选购土产呢,耽误了时间可怎么办?”
长公主?裘布仁脸上的阴毒一刹那消散得一干一净,狐疑盯着叶家人。
宓凤娘也反应过来了,特意摸了摸髻间扎着的红缨:“是啊,得了长公主送的红头绳,总要回礼才合适,你只顾着在这里说话,集市散了去哪里买?”
裘布仁打量那红缨:上好的红缨绳,上面沾染着的染料一看就是极红极昂贵的正红,让不懂染料的人也能明
()白寻常集市上买不到。红缨中段打一个如意结,是宫里的花样,坠角是红玛瑙,玛瑙不贵,但难的是寻颜色这么红里头毫无半点杂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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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真正的贵族人家才会将不小心会丢失的头绳做得这么贵,随意堆在抽屉里一堆,随心所欲想用就抽一条,连数目都不会计数。
再联系到叶大富忽然咸鱼翻身,裘布仁动用他那小生意人的狡诈立刻得出结论:叶家真的是傍上了贵人。
“老爷,小的来了!”
门外几个小厮气势汹汹过来。
身后跟着那个气喘吁吁的婆子,看他们这行人的架势只要等裘布仁一声令下就要将叶家人捆起来暴打赶出府去。
“干什么?”
裘布仁抬起眼,不耐烦挥挥手,“大惊小怪,快下去,哪里有进内宅的道理?别让亲戚们嘲笑。”
小厮们不明白生了什么,跟着婆子描述跑进内宅,还以为自己护卫有功能得到主家的嘉奖呢,谁知道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当即有好几个有血性的想等做工期满就不再续约了,晦气!
裘布仁又骂婆子:“你大惊小怪些什么?在外面乱嚼舌根,没看我跟大舅哥聊得正好吗?滚!”
几句话就把婆子骂走了。
婆子是小妾的人,蝎蝎螫螫跟踪过来,本来想添油加醋来两头讨赏,却没想到劈头盖脸挨了顿骂,心里恨恨走了:该!等你被叶家人暴打,我就装没听见!
裘布仁连着“阿嚏”
“阿嚏”
打了两个喷嚏,这才掏出手绢擦擦鼻子,顺势换上笑脸:“大舅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似乎刚才那个要动手的人不是他。
叶大富哼了一声,懒怠看他在这惺惺作态演戏,扭头问叶大福:“大姐,拿你的嫁妆单子来。”
叶大福迟疑着“嗯”
了一声,宓凤娘看不下去,走到她跟前半是搀扶半是催促:“走吧,去拿。”
拿到了嫁妆单子,叶大富斜斜睨裘布仁一眼:“今儿个,我办完事才走。”
“好说,好说。”
裘布仁笑着,扬嗓子把自己骂走的小厮又叫回来,“去叫账房来。”
说话间,叶大富外卖的饭菜也到了,他也不让裘布仁,自己命令小厮将饭菜摆在桌上,招呼家人来吃。
裘布仁也不恼,叫了下面人摆菜:“快去催厨房,哪里能让亲戚连口饭都吃不上?”
“可……”
那人迟疑,“今儿厨房都拿着小镊子在给一奶奶挑燕窝毛呢,这个点腾不出手来。”
叶大富咳嗽一声,放下筷子看裘布仁,裘布仁被他看得心里虚,一脚就将那丫鬟踢倒:“狗东西!主家的话现在不管用了?”
过一会才有饭菜摆上来,倒也没敷衍,硕大的酱肘子、整个囫囵的烧鸭、满满当当一盘的鸡块,叶大富便也不客气,风卷残云吃了起来。
等吃得半饱,账房才拿着账册过
()来。
叶大富便将嫁妆单子上的田契房契收了回来,叫叶大福拿着。这还不算完:“拿走这些年收的赁金呢?”
裘布仁笑起来:“好舅爷,这钱却不能够,一来家里生意困难填补进去,一来你外甥去湖广贩丝贩油难道不要本钱么?”
“是啊。算了吧弟弟。”
叶大福居然也跟着开口求情,“我前些年也花用了不少。”
宓凤娘在心中暗骂:真是个糊涂蛋。
她印象里的叶大姐嫁得好回娘家总容光焕,谁能想到这些年她变成了这样呢。
“也罢。也罢。”
叶大富叹了口气,将嫁妆盒子交给姐姐,“将这嫁妆收好,别再心软交出去,若是有人强迫你你就来捎话来汴京城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