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叶浔所料,到了上课的时间,教室里声音嘈杂。
他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左右都没有人,某一时刻人群安静下来,叶浔继续做着笔记,他知道是纪彻来了。
阶梯教室宽阔、干净,顶灯明亮,地面铺有黑色的静音地毯。
窗外掠过三道身影。
天光黯淡,昏蒙蒙的,看不清他们的五官,为首的男生个头最高、身量挺拔,虽然没有抬头去看,但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中,叶浔也知道纪彻坐在靠窗最后一排。
这个位置让他想起一些不堪的往事。
他停住笔,到底还是难掩厌烦地闭了下眼睛。
还有十分钟上课,军事理论的老师进教室后一愣,不过显然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走上讲台开始调试设备。
教室很安静,能清晰地听见窗外的风雨。
某一时刻,就像历史重演,人声忽然又开始喧哗。
敏感的神经被拨动,潜意识觉得不妙,叶浔抬头看去,教室前门走进来一个人。应修两手空空,他没看任何地方,只第一时间捕捉到叶浔所在,于是径直走了过来。
与叶浔之间隔了两个座位,他拉开椅子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可以吗?”
教室瞬间静的针落可闻。
叶浔表情冷的骇人,盯着应修的眼底一片深冷郁色。从昨晚到现在,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被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缠上。
“随便。”
应修一顿,像是从他脸上看出了回答,有些谨慎地直起身,说:“好。”
教室后排便在这时遥遥传来一道声音,意味不明地:“……阿修?”
靠窗最后三排都是空位,姜鸣轩挑着
眉,看着应修快步走来。他目光又扫过那道紧绷的背影,叶浔左手抓着水杯,像在用冷水的温度使自己冷静,片刻后,那只修瘦的手慢慢蜷起,露出深黑色的腕表一角。
“你也报了军事理论?”
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周扬问刚走来的应修——毕竟身边坐着两个从选课起就显得莫名奇妙的人,现在又多了个应修,他心情实在说不出的复杂。
应修言简意赅,“没有。”
纪彻坐在昏暗不明的阴影中,玩着手机,他抬了下眼,问应修:“怎么来这了?”
应修说:“找人。”
姜鸣轩忍不住又看了过来。
“找到了?”
应修对他点头,纪彻便嗯了声,看着手机,没有再说话。
姜鸣轩脸色越发微妙,赶在气氛变得诡异前,周扬无声叹了口气,指向身前的空位,“上课了,阿修,你先坐吧。”
……
连堂的两节军事理论,叶浔能感觉自己身后凝聚着无数道火热的视线,下了课,他离开教室,心情压抑,更因为摸不清情况而有些不耐。
走到一楼,叶浔偏了下头,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下意识想到应修,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转过身,叶浔冷冷看向对方——
一抹金色的发丝映入眼帘。
乔凡穿着挺拔的制服,走下楼梯,周身气场依然傲慢,碧绿色眼眸是黯淡天光下唯一的亮色。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叶浔呼吸都有些轻。乔凡并没有看他,身边围着三四个男生,他与叶浔擦肩而过,几个男生的声音同时传入耳朵。
“陶云秋居然这么对付你,乔凡,你这都能忍?!”
“操,我们受不了了,那个白莲花……不对,乔凡,你现在才变成宽容大度的真白莲了!”
“他居然找人撕你的舞服——”
乔凡烦躁的声音隐隐响起,像是觉得丢脸:“……行了!”
几人的身影没入雨中,逐渐消失不见。
隐约感到自己在被注视,叶浔失神的瞳孔终于有了落点,纪彻站在三楼走廊后,低头望来,离得太远,他模糊成一道漆黑修长的身影,看不清表情。
雨势滂沱、天地间一片水声。
心不在焉地想着刚刚从几个男生口中听到的话,叶浔皱着眉,撑伞离开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