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神情惊慌而无措,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抱歉,很抱歉……上次舞蹈室外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叶浔,求求你,求你帮我们一次。”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叶浔双手撑着洗手台,冷意令他的大脑空前清醒。他没有说话,浸着水雾的眼睫垂落,看着宁逸凡,“你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杜逾白!”
宁逸凡说,“昨天我和他生了一些争执,后来我回了寝室,今早起来才知道他被傅启泽带走了。”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崩溃,又强忍着不安道:“傅启泽……我见过他很多次,他比纪彻还要阴晴不定!杜逾白那个性子,跟在他身边哪天无声无息的从学校退学了我都不知道,我知道你比我们聪明,我求求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叶浔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靠着洗漱台,很平静地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能做到这件事。”
“傅启泽和纪彻关系很好,游学期间你跟在纪彻身边,肯定有机会能见到杜逾白。不能见到他也没事,让他给我个消息报平安就好。我会报答你的,我真的会报答你的……”
又是这样。
总是不切实际、格外天真的想法和言。
叶浔感到一阵无力,他打断了宁逸凡的话,“抱歉,我做不到。”
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拒绝,宁逸凡焦虑道:“消息也不行的话……那请你帮我看一眼杜逾白,确定他是不是安全的就好!我真的很担心他,真的——”
“杜逾白要是愿意,总能抓住各种机会和你联系。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他,这次游学,你还可以跟在傅启泽附近。”
宁逸凡脸色涨得通红,在他说话的前一秒,叶浔淡淡道:“我没有理由帮你们承担这些风险。”
卫生间陷入了寂静,叶浔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转身准备离开。宁逸凡就在这时冷笑了一声。
“果然,”
他在叶浔身后说,“我们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同类。”
“你理解的同类是什么,”
叶浔没有回头,“必须给你们提供帮助的对象吗?”
宁逸凡一哽,彻底说不出来话。
“那不是就不是吧。”
叶浔声音很轻,他没有戴口罩,因为低烧脸色有些红,眼皮恹恹地垂敛着,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有些时候旁观杜逾白和宁逸凡的所作所为,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活得太过小心。
走出卫生间,叶浔脚步一顿,他看着眼前的人影,一瞬间以为是幻觉,直到纪彻倚着墙壁,不轻不重地开了口,“不会叫人了?”
“……哥。”
纪彻今天穿着利落地运动服,黑底白边,他肩膀宽阔、身形挺拔,慢慢走过来时,斜长的身影洒落在地面,像一头庞大、散漫地兽。
叶浔莫名想到了那只名叫凯撒的黑豹。
他有些想要后退,又强迫自己不要乱动——宁逸凡还在里面,一旦被纪彻现,叶浔也猜不到他的下场。
他的神经随着纪彻步步逼近的步伐而绷紧。
“飞机要起飞了。”
纪彻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进入通往天台的楼梯间。
叶浔不太确定现在是几点,“抱歉。”
纪彻不置可否道,“跟上。”
临走前,叶浔看了眼卫生间。
洗漱台前已经没了人影,宁逸凡应该躲了起来。
私人飞机内部有十几个位置,除他和纪彻以外,所有人都已坐定。这一次,叶浔跟在纪彻身后进去,旁人打量他的眼神变得光明正大。
“阿彻,不是说有东西丢了?”
有男生忽然笑着问。
叶浔一顿。
纪彻道:“找到了。”
那些看来的视线更加意味深长,似乎都等着从他脸上看出惊喜、雀跃的神情。
叶浔压了压口罩,现在,他有些感谢这场感冒了。
私人飞机内部设施一应俱全。
起飞后,人群二二两两离开客舱,有去看电影的、也有去台球厅打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