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交代着,外面却通报说:“薛师傅来了。”
兰姨就拿眼看着姑娘,俞宛秋笑了起来:“我说的是沈府的人,薛师傅自然要见了。”
薛凝碧来了之后,首先也是说起程绮玉的事,还替俞宛秋抚额称庆:“听府里的下人说,程大姑奶奶昨儿本来想邀你一起去寿王府里做客的,你没答应,要是你也上了那个车”
“你怕我也会摔断腿?”
“真的很危险啊,说马突然发狂,车里几个人都摔伤了,书琴那丫头脑袋撞到树上,肿了个大包,到现在都没醒呢。”
俞宛秋默然,想到以前在静斋书塾一起念书时,书琴还曾经帮着知墨跟燕儿吵架,平时她跟程绮玉往来,书琴也总是随侍在侧,多熟的人啊,没想到昨天竟然也帮着程绮玉死拉活曳。不过对比一下自己和程绮玉曾经的交情,也就没什么想不通的了。
说完这个,薛凝碧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说了怕你担心;不说又怕她们这几天就会找上门,杀你个措手不及。”
俞宛秋斜了她一眼:“你来不就是要告诉我的吗?还卖什么关子。”
薛凝碧却一丝笑容也无,小声告诉她:“听那些绣娘讲,昨儿程绮玉的事没闹出来之前,大太太和二太太正在老太君屋里吵架,丫头嬷嬷们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她们吵嘴不为别的,就为了俞姑娘你的婚事。”
俞宛秋冷哂:“我的婚事关她们什么事。”
“自然是有利可图了,你还以为人家是关心你啊。”
其实薛凝碧不说,俞宛秋也能猜到几分,沈渊想娶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二太太,现在母子俩一条心,就差托人跟她提亲了。至于大太太,上次把她找上门去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多半是已经找好了主,就等着自己上钩了。
薛凝碧看她不动声色,倒诧异起来:“你就不担心她们跑来找你,或者索性由老太君出面传你过去?”
俞宛秋朝院子里指了指:“你看外面,她们在干什么?”
外面有两个丫头拿着小斧头劈柴,准备生炉子,俞宛秋告诉她说:“她们要熬药,因为我‘病’了,所以这几天,你要负责帮我宣传,说我病得有多重。”
“遵命,大掌柜。”
接下来,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出府的事,俞宛秋把原先的计划做了一些改变,比如,四个丫头先由她一起带出府,然后找个借口让她们中途下车,在外面跟薛凝碧会合,免得以后有人顺藤摸瓜,通着薛凝碧找到她。
不过她自会隐去一切形迹,让人即使找到薛凝碧,也不会找到她,兰姨估计是站不成柜台了。
这天是十一月二十八,离去东岳庙的日子还有三天。她们会在十二月初一之前把行李陆续运出去,找的人就是上次帮忙运箱子的那对老夫妇,行李也会暂时寄放在他们家里。
本来俞宛秋还在犹豫:是当面告辞呢,还是不辞而别?待听到大太太和二太太为她的婚事竟公然吵架,她再也不敢想“尽礼而去,善始善终”
了。
这家人已经无耻到了相当的境界,听说她要抽腿走人,让她们的一切打算落空,只怕更过分的事都做得出来。她想顺利走脱,只能不辞而别。
就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的那个早上,俞宛秋挣开重若千斤的眼皮,发现外面北风呼啸,更要命的是,她好像真的感染了风寒。
人果然不能撒谎的!她自己也谎言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