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早上6点,贺新川从旅店房间床上起来,把肩膀上的伤口重新清理包扎了一下,出旅店,在门口早餐铺子要了两个包子一瓶矿泉水,铺子前摆着一排饮料粥点,贺新川扫过去,看到其中一杯黑米粥。
手机开机,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贺新川扫码付钱,提了包子坐回门口的小电驴上。
就着那瓶矿泉水,三两口吃完了包子,贺新川静静地看着马路对面来往的人群。
昨天下午,他去了趟运输公司。
“史泰他家里有事,回老家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吧,你找他有事?”
贺新川没继续说下去,说了声谢谢后离开。
前天。
也就是他们在向晨遇害的6o2撞见的那一天,之后史泰就没再去上过班,那天下午他跟乔文广去了趟保险公司,高万铭说史泰昨天也来过。
阳光越来越炽烈,头顶蝉醒了,撕心裂肺地叫喊了起来。
贺新川在蝉鸣声声中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坐姿,直到手机震动,他才低下了头。
来电并不陌生,备注“李慧娟”
。
“新川,”
电话那头,李慧娟声音略显疲惫,“晓辉的头七快到了,你上家来一趟吧,有些事要跟你商量着办。”
贺晓辉死的时候,李慧娟没有去看。
应该来说,自从贺晓辉出了车祸以后,李慧娟就没有再跟贺晓辉见过面,保外就医申请探视的单子上,自始至终就只有贺新川一个人的名字。
等到贺晓辉死后,李慧娟才去签字领了遗体。
“什么时候?”
贺新川问。
“现在8点,”
李慧娟说,“9点吧,你有空吗?”
“行。”
电话挂断,街对面小电驴“滴滴”
驶过,沥青被高温晒得有点融化,贺新川一动不动地看着在暑气中变形的街景,一点一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瘪。
8点5o。
小电驴停在一处民房门口。
贺新川下车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贺惜文,看到贺新川就笑着扑了上来。
贺新川跟贺晓辉的兄弟关系一般,对贺惜文这个侄女却是挺疼爱的,他蹲下身抱起贺惜文,贺惜文习惯地张开手臂搭向他的肩膀,小手正好压在了他的伤口,贺新川没吭声,抱着贺惜文往里走。
厨房里有水声,李慧娟正在里面洗水果,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贺惜文的贺新川,笑了笑,“来了。”
贺新川“嗯”
了一声,转头看向靠墙柜子上挂着的黑白遗照。
柜子上的香炉里点着香,烧了一小截,淡淡的味道。
贺新川放下贺惜文,过去拜了拜。
贺惜文站在他身边也跟着拜拜。
李慧娟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放在沙前的茶几上,“吃点水果。”
“谢谢嫂子。”
李慧娟跟
贺惜文打手语,让她去房间里画画,贺惜文点头,对着贺新川打了个再见的手语,贺新川回她要不要吃水果,贺惜文张开嘴巴,点了点里面的牙齿。
“她蛀牙,”
李慧娟说,“里面都快烂了,含糖量高的水果我现在都不让她吃。”
贺新川:“是该注意了。”
贺惜文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本就安静的客厅变得更加寂静。
“过两天晓辉头七。”
李慧娟先打开了话匣子,双手在膝上轻轻搓着,她说:“我打算带着惜文送晓辉回老家。”